“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你不是一直嫌宫里是非多吗?”赢晴撅着嘴。这几天赢晴一直为了疾风冲入火场救护阿犁而闷闷不乐,连带也寻了蒙恬不少事。今天华阳太后突然说是要大摆宫宴,赢晴自然在受邀之列,没想这一向怕热闹的蒙恬倒是主动提出要陪着过来。
蒙恬没有作声,今天他没有穿军服,只挑了件素色的贵族便服,看上去更多了几分俊逸。赢晴看看自己的丈夫,虽然心下多少觉得他对自己不够体贴,但见蒙恬英武,心里很骄傲,脸上不自觉也多了。
“哟,今天连蒙都尉都陪着过来了啊!晴儿,你瞅瞅,这赢氏公主中算你的夫君最英俊!”楚夫人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近日赢政总是到樗元宫,楚夫人当然春风得意,说话都觉着大声了不少。
赢晴谦让了几句,心下却着实得意。蒙恬心里不以为然,眼见着楚夫人眉眼含春总是打量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
“今天太后怎么这么开心摆宫宴啊?”赢晴挽住楚夫人的手往华“嗬,你是不知道吧,近日太后心情舒畅着呢!”楚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突然压低声音道,“那个小狐媚子可总算吃到苦头了!哼,大王最近把她迁出殷阳宫,让她住到宫里最冷僻的榀阳宫去了!”
“你说的是那个绿眼睛的芷阳?”赢晴一愣,想起当日华阳太后寻阿犁晦气时赢政满脸关爱的样子,心里着实一惊。照理说,阿在赢政心中地位不一般,应该不会这么快失宠啊!
蒙恬一听芷阳的名字,立即竖起耳朵。
“她啊,恃宠而骄,听说连大王的兴都敢扫!活该,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娼妓就是娼妓,再怎么打扮都不会变成贵妇的!”楚夫道,可气了。
蒙恬一听勃然大怒,目光冰冷地瞪着芈婷。芈婷略扫了一眼蒙括的脸,吃了一惊,心想这赢晴的夫君看上去俊秀,始终还是脱不了行伍气息,一点温柔的样子都没有。
“那现在那个芷阳怎么样了呢?”不知道为什么,赢晴居然也觉得畅快。疾风居然巴巴地跑去救她,并且乖乖地让她骑,这让她一想起气。
“被关在榀阳宫,那可是冷宫啊,晚上会闹鬼啊!”楚夫人笑眯的,不道的还当她在说。
“所以说人的福分是生好的,政哥哥这么疼她,她还不知珍惜,活该!”赢晴也凑着楚夫人的话头。
“公主!”蒙恬的声音有些僵硬。赢晴一震,略看了看蒙恬的脸,不声了。赢晴的脸,心里,想着赢再得宠,到了夫君这里也温顺得不得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到了正厅,蒙恬满眼望去都是莺莺燕燕,各宫夫人你牵我、我拉你的,看得蒙恬眉头直皱了起来。
“蒙恬!你也来了!”王贲也是一身便服,看到蒙恬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今天是注定在这夫人堆里混了,你来了可好,咱们正好有个伴!”蒙恬正和王贲闲聊,看到昌文君也带着夫人赴宴,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大家都别拘着,今天哀家高兴!”华阳太后笑得很慈祥。各宫夫人见华阳太后开心,都纷纷上前敬酒凑趣。
“大王驾到!”
正厅骚动起来,黑压压跪下一大片。
“平身吧!”赢政淡淡一挥手。田芩和黎敏一前一后跟着赢政,因紧跟在秦王身边出场的,二人脸上不禁浮现出骄傲的表情。
芈婷原本巧笑盼兮的脸看到王后和赵夫人跟着大王过来了,偏偏自己落单,一时间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把刚才那满腔喜悦都化成了愤懑,却也不愿意给其他夫人看笑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怪。
“政儿,今天哀家高兴,你也多喝点!家宴嘛,别老担心朝政,我大秦国力强盛,政儿又是如此勤政,哀家看着高兴啊!来,祖母我敬大王一杯!”华阳太后笑着端起酒觥。赢政淡淡一笑,谢过太后,把自己酒觥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夫人的子,得的脸往昔又多了一份风韵。芈婷心中一惊,这黎敏已经生了个小公主,若此胎为男,那她在宫中的地位岂不超过自己!芈婷心念一定,决定趁着黎敏怀孕,阿犟失宠的当口牢牢抓住大王,趁早也添个公子。
赢政看着多的,心却不,那的,那悦的。赢政不把,但是阿犁一看到自己就浑身发抖,无法控制情绪,赢政觉得若继续住在实在不。在的时,赢政,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但是快十天过去了,这个犟得像牛的死丫头却连句话都没托人递过来。赢政心里是又惊又怒,想去看阿犁却又放不下架子。
蒙恬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大王,同为男人,蒙恬看得出赢政心中的苦闷。蒙恬心里一黯,喝了口闷酒。蒙恬感觉自己现在心里异常矛盾,身为男人,他不想自己深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中;但另外一方面他又希望阿犁得宠,这样阿犁在宫里的日子才会好过些。蒙恬略打量了一下眼前看似娇弱的各宫夫人,心里知道她们在必要的时候都是比男人更加坚强、更加残忍的。
蒙恬心中烦乱,又禁不住王贲和昌文君劝酒,喝了不少酒。慢慢见正厅气氛热烈起来,蒙恬找了个机会借口如厕偷偷走出华阳宫。
因为蒙氏负责过咸阳和宫室的安全,他对咸阳宫的地形非常熟悉,没走任何弯路就到了榀阳宫。这是在整个咸阳宫最西端的一个冷僻宫殿,听说曾经住过武王的一个宠妃,但是那个宠妃莫名上吊后,也没住过,看着外。
了,蒙恬起来,觉得去不适。正犹疑间,听得宫门一响,一个小太监拿了食盒出来。“还以为自己在殷阳宫啊,嫌菜不好是不是啊,想饿死自己说句话啊!省得本公公这么辛苦跑来跑去!”
蒙恬犹豫了一下,等那个小太监走远之后轻轻推门进去。整个宫殿一片死寂,侧殿间或有小太监的哄笑声,听着似乎是在赌酒。蒙恬放轻脚步进了正殿内室,四下看了,却没发现有人。
“阿犁?”蒙恬心里不稳,轻轻唤道。
一阵轻微的铃声响起,蒙恬觅着声音的方向赫然看见阿犁缩在墙角,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阿犁!”蒙恬心疼不已,快步上前拥住阿犁,发现她浑身冰冷,瘦得已经皮包骨。
“我又做梦了!”阿犁眨眨眼,觉得自己肯定是饿昏了。
“阿犁,你没有做梦。是我,蒙恬!”蒙恬的声音哽咽了,死死阿犁“公子?”阿犁从蒙恬怀中挣扎出来,仔细打量蒙恬的脸,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绝美的笑容,眼泪却滚滚而下。
蒙恬默默无语地抓起阿犁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阿犁的嘴唇开始,下“阿犁!我的阿犁!”蒙恬的身子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公子!你好吗?对不起,阿犁居然没有认出你!阿犁不好,阿犁不对!”阿犁痛苦地闭上眼睛,内心像是有一把尖刀把自己戳得千。
“是我不对,没有保护好你!”蒙恬的声音开始发涩,一把搂过阿犁,又一次闻到那幽幽的梅花香。
阿犁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进来的,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阿犁站起身,紧张地四下张望。蒙恬心里一酸,无论在什么时候,阿犁总是第一个想到他而不会顾念自己的安危。
“阿犁,这里太僻静了,我帮你去求大王,求他让你回去!”
阿犁愕然转头:“你要我回去?”
蒙恬心里一阵酸楚:“阿犁,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看到你这样,做哥哥的心里能好受吗?”
阿犁脚步一个踉跄,扶住身边的窗棂才勉强没有跌倒。蒙恬好想上前扶住她,但是内心的理智和苦思十多天的说辞让他现在咬紧牙关。
“阿犁,我成亲了,妻子是大秦宗室的公主赢晴。她很漂亮,也很温柔,我非常爱自己的妻子,我想自己很快就会做父亲了吧!”蒙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见阿犁紧紧捧住胸口,心里也撕裂般难受,“阿犁,你也要加紧给大王添个一男半女,千万不要落下我这个哥哥太远啊!”
阿犁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蒙恬,他怎么能如此冷静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一句兄妹之情便抹煞了他们长达五年的相知相守,“青青子衿”的誓言犹在耳边,阿犁即使死也不愿意回到大王身边的坚持却只换来一句“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蒙恬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冲上前去抱住阿犁的冲动,为了阿犁,他必须选择冷静。
他一定是在嫌弃自己脏!阿犁痛彻心扉,但是眼泪反倒止住了。阿犁静静身,的的的在阿犁惨白的脸上。“我知道了,蒙大哥!”
一刹那,整个房间一片死寂,阿犁和蒙恬同时感觉到一种混着的心。
“阿犁,不,芷阳,蒙大哥希望早日在殷阳宫看到你!你知道,如果你过得不好,蒙大哥也不会好过,远也不会成为一个有理想的大将军了!你肯定不愿意看到蒙大哥碌碌无为吧!”蒙恬声音嘶哑。“芷阳明白了!”阿犁的声音中没有了生气,没有回头看蒙恬。蒙恬真恨不得甩自己十七个耳光,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只能劝她委曲求全!
“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要好好吃饭!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蒙恬几乎说不下去了。
“芷阳明白,芷阳会听蒙大哥的话!”阿犁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芷阳!蒙大哥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有什么需要,记得找人带话给我!”蒙恬多想痛快地拉起阿犁的手带着她一起逃出这逼仄的宫殿,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却只是劝自己深爱的女人转身投人大王的怀抱,进一步陷入这宫闱。
阿犁没有回答,蒙恬心里一片凄凉,抬起无比沉重的脚,缓缓走出殿。
“那块玉佩呢?”阿犁突然开口问道。
蒙恬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里袋,冰冷的玉佩触痛了自己的手。“什么玉佩?”蒙恬做出无知的样子。阿犁仿佛被人当胸一箭,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蒙大哥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阿犁惨然一笑,仍然没有回头。
蒙恬点点头,紧紧捂住胸口慢慢走出宫殿。听得开门的声音,蒙恬的脚步远了,阿犁蓦地转身,死死地盯着蒙恬的背影,缓缓倚着墙壁坐倒在地上。
丁零……蒙恬听到身后的铃声,那铃声仿佛阿犁心碎的声音,敲得蒙恬浑身一震。他停住脚步,愕然看见蒙毅面如死灰地站在一边。
蒙毅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阿犁的消息寻到榀阳宫,却听见蒙恬对阿犁说的话。蒙毅看不见阿犁的脸色,但是完全能想到她现在的心情。她为了蒙恬忤逆大王,放弃全宫艳羡的宠爱,但是她等来的竟是深爱的男人完全抹煞了他们的过去。
“你跟我过来!”蒙毅紧紧握住腰间的刀,咬牙切齿道。
蒙恬正正脸色,快步跟着蒙毅走出榀阳宫,来到近旁的一片空地。
“啪——”蒙毅大力打向蒙恬的脸,打得蒙恬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起来!跟我打!你这个浑球!”蒙毅大声吼向蒙恬。
蒙恬擦擦嘴角的血,没有作声:“你打吧!”
“啊!”蒙毅一下子扑到蒙恬身上拼命捶打蒙恬,“你为什么要在上阿犁开是男人蒙恬没有回手,蒙毅的每一字都如一尖钉钉向蒙恬的心。
说话,那地面对的的你的冷静!哥!为什么不给阿犁一个幻想,哪怕那只是幻想!”蒙毅声蒙恬躺在地上,身体上的痛根本无法与心中的感伤相提并论。天上的浮云在快速流动,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祥和。阿犁,对不起,我别无选择!如果你继续记住我,那只会害死你!阿犁,忘了我吧,把我当成薄情寡义之徒吧!阿犁,只要你好,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