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的构思产生在春节期间。我到乡下的舅舅家拜年。舅舅承包了村里的鱼塘。听说我们想吃新鲜的鱼,舅舅从堂屋的角落里找出一个小木船背上就走。我见惯河里捕鱼的渔船,江上航行的轮船,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小可以背在背上走,只在池塘里用的小船。我问舅舅,没有桨和舵怎么划啊?舅舅扬扬手里的水瓢,就用这个啊!乡下的鱼塘是轮流承包的,谁家也没有备着全套的管理鱼塘的设备。做这么个小船其实算奢侈了。很多人家拿个洗澡的木盆坐在中央,用瓢划水,一样捕鱼捞虾。只是那一刻,这小船契合了我的心境,触动了我的情思。我感觉我就是那么个小船,没有起航就已经搁浅。没有见过海的船该是悲哀的吧?那如果将这样的小船丢在江里顺流而下,它的身上会发生些什么事呢?我在洞庭湖上的时候再次想到了那艘小船,也想象着海的模样。我把我的这些感触写进了这篇《孤舟》里。它是我文学梦想的萌芽。
我践行了请客的诺言。依旧没有固定的零花钱,可我每个月有十几块的奖学金。由于成绩好,我的奖学金总是拿最高的。路边有卖苹果的,我就买了三个大苹果。找不到水洗,就玩笑的在别人的衣服上擦擦,边啃还不忘相互嬉闹。此后再没有哪种苹果让我觉得如此的香甜;吃的那样满足。
学校组织班际篮球赛,作为体育委员的何昭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挑队员,组织训练都是他在管,我和柳芳只能当他的后勤部长。比赛那天,何昭展示了他不凡的运动能力,后仰、跳投、几乎是弹无虚发。特别他的一次三步上篮,人在空中把球在身上绕了一圈躲过防守,最后从两腿间低手上篮命中。场边惊呼连连,有的女生夸张的尖叫。我和柳芳在场边把手拍红了,嗓子叫哑了,可最后我们班还是输了。整场比赛我们班得了32分,有29分是何昭奉献的。何昭拼尽了全力,但是好虎不敌群狼。
何昭有些落寞的走下球场,柳芳把准备好的“健力宝”递给他,又举着毛巾细细的给他擦脸上的汗。看着那幅完美的画面,我不由的想:要是柳芳没有那么一个狠角色的男朋友,她和何昭倒是很般配的金童玉女。
柳芳的男朋友有好一阵没有来学校接她了。杨刚闹得最猖獗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她的男朋友就来接她放学。她男朋友个子不高不矮,说不上帅,脸上的五官也没有什么破相的地方。你看过他一两回都不会有什么突出的印象。我很诧异,如此平凡的相貌和我印象中的狠角色落差很大。反倒是跟在他身后两个身材高大的小弟给我一种威压感。男朋友一来,柳芳就跟他们走了,不管放学没放学。
这群人出现在校园里,老让我想起给杨刚撑腰的那个一只眼的人,杨刚被抓,他也再没出现过。和柳芳熟悉了,我就向她打听那个一只眼的来头。柳芳告诉我,那个人的眼睛不是打架斗狠弄瞎的。他小时候妈妈要他去打酱油,过马路摔倒了,跌碎的酱油瓶碎片扎瞎了一只眼睛。“你不会就是被他的眼睛吓的傻了吧?”柳芳笑得捂住肚子。“其实他和杨刚就是相互壮胆。现在杨刚不在了,你去对他瞪下眼我估计他撒腿就跑。他实际上胆很小,怕别人欺负他。”
我脸上火辣,一个打酱油摔倒扎瞎了眼的倒霉蛋,把另一个可怜虫吓的半死。我们多少人都在披着一身凶恶的狼皮来吓唬别人,隐藏自己外强中干的脆弱;以貌取人,我们又多少次被自己的眼睛蒙蔽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