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起得很早,我跟芊芊说我很忙,其实我是不想有多余的时间面对她。看着她单纯的眼神,我总觉得我会随时把她放走,我会不忍心骗她。
我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走在天桥上。看着过往的人群,看着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上班族,我第一次觉得他们真幸福,若能像他们一样,真好。
我走在天桥上,看着桥下穿梭的车辆。我看到一个女孩背着包,拎着个行李箱,打扮入时,戴着顶棒球帽,站在路边等公车,那模样像极了张萌。但是张萌绝不会化着她那么浓的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吸引着我走下天桥,想要走到她面前看看她,我一边看着她一边走下天桥,越走近我越觉得她像张萌。公车来了,她跟随人群走上车,我慢慢走到车站,她在公车上寻找适合的位置。我看不太清她的脸。
公车缓缓开动,一个男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坐了下来,摘下帽子,张萌,是张萌!“张萌!”我大喊,追着公车一路狂奔,汽车已经提速,我没有追上,跑到气喘吁吁得躺在地上也没有追上。旁边一位扫地的大妈看着我,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的小年轻,上个班真不容易啊!早点儿起床不就赶上了吗?”
“小伙子,没事啊!一会儿还有班车呢!赶得上!”大妈安慰着我,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爬到大妈面前问道:“阿姨,刚才那是几路车?”
“23路啊!小伙子,你还没睡醒呢吧?坐几路车都不知道。”大妈疑惑地看着我,我没空理会她,赶忙掏出手机:“喂!老副!你在哪儿?我要见你!我见到张萌了!”
我来到派出所,冲到杨亮的办公室,杨亮正和同事商讨公事。我顾不得礼貌,双手趴在杨亮的办公桌前说道:“老副!我见到张萌了!”
“我知道了!你先到门口等我,我忙完找你!”显然杨亮手里的事情也很重要,但他还是安慰着我。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副!你听我说,这很重要!她坐的是23路,你找交通局查下今天23路早上8点左右的那几班售票员,说不定他们能有印象!……”
“好!好!好!你先冷静点儿!我忙完就带你去查!”杨亮站起身试图扶我坐下。
“老副,你听我说,得赶紧查!迟了说不定人家就不记得了……”
“唉!你怎么回事啊?没看我正和杨队谈事吗?”和杨亮说话的警察瞪着我说道。
“关你什么事!”我冲着他吼道。
“什么?!”警察气急败坏,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说着就把帽子摘下一把抓着我的衣领。我瞪着他,任何阻挡我找张萌的障碍,我都不会放过他!
“小刘!小刘!”杨亮见状赶忙分开了我们。
“他女朋友丢了好几天了,心里着急,体谅一下!”杨亮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不是,这也太不像话了!杨队!在派出所还大吼小叫的!”小刘不依不饶。
“总比你穿着这身警服打老百姓像话!”我反击道。
“你说什么?我对你动手了吗?我怎么对你动手了?”
“段练,闭嘴!”杨亮吼道。
“算了,算了!小刘!他是我弟弟!给我个面子。”小刘见杨亮如此袒护我,也猜到了杨亮与我的关系不一般,拿起文件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走!”杨亮拍了拍我的肩膀。
“去哪儿?”我已经完全懵了。
“去公交公司查23路的售票员啊!”杨亮看着已经有些脱神的我说。
我和杨亮驱车来到公交公司,问了一圈,一无所获。是啊,售票员每天见过那么多人,有谁会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多加在意呢?
“阿姨,麻烦您再好好想想,她大概这么高,戴个白色的棒球帽,还拎着个粉色的行李箱,她上车的时候就坐在售票座旁边那个座位上。”我一边比画着,一边说道。我有些绝望了,这是最后一班和张萌坐车时段相近的售票员。
“真的想不起来了。您说,我们这儿每天上车下车的见过那么多人,哪能都记得在哪儿下车啊?”
“阿姨,您再给好好想想,那是他女朋友,走丢了好几天了,挺着急的!不然也不能麻烦您啊!”杨亮说道。
“是啊,阿姨,麻烦您了!”我哀求道。
“真想不起来了,对不住啊,同志!”阿姨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了倍感绝望的我。
“你在哪儿碰见她的?”回去的路上,杨亮边开车边问道。
“北太平桥。”我无精打采,杨亮掉头往北太平桥开去。
“干吗?”我问道。
“你说她在北太平桥上的车,还拎着行李箱,那就是说她可能住在那儿!”
“去她上车的地方找,兴许能有线索。”杨亮不愧是警察,知道调查问题的关键。
我们来到北太平桥张萌上车的地方,搜寻着张萌可能在附近居住的地方,但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即使是方圆一公里内的居民楼也是多如牛毛。
杨亮带着我来到离车站最近的一间破旅馆。
“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张萌那么爱干净,她不可能住这儿。”
“进去问问才知道,有时候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总会作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改变。”杨亮不由分说带着我走进旅馆。
我和杨亮走进旅馆,吧台没有人,我们转弯走向走廊,这是一家半地下室的旅馆,旅馆内空气污浊,住户龙蛇混杂,走廊里随处可见没晾干的衣服和充满秽物的痰盂。我越走越不愿意相信张萌在这里住过。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对张萌是一种侮辱。
“哎!你们干吗的?”老板走了过来,他大概以为我们是来找事的吧。
“警察!”杨亮亮出证件走向老板。
“哎哟,警察同志!我们这可是正规旅馆!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服务!您可别听人家乱举报啊!那都是同行看我们生意好故意整我们的!”老板慌忙解释。
“行!行!行!别啰啰唆唆的,跟你打听个人而已。”杨亮阻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老板。
“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白白净净的,大概这么高,瓜子脸。江苏过来的。”
“啊?!张萌啊!”老板的回答让我险些疯了。
“对,张萌!她在你们这儿住?她在哪儿?她在哪儿?”我抓着老板使劲摇晃。把老板吓得够呛。
“她早上搬走了啊!”老板哆哆嗦嗦地答道。
“搬走?搬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啊?她只是在我这儿住,我又不是她爹,她去哪儿也没理由跟我说啊!”听完老板的话,我绝望地放下了手。
“同志,这姑娘是犯事了吧?”老板凑到杨亮身边贼头贼脑地问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杨亮瞪了老板一眼。
“不是,警察同志,我能提供线索啊!”老板说道。
“什么线索?”我眼前一亮。
“我跟你说,这小姑娘每天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三更半夜的又回来!一看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板大概以为他这番话对我们来说会是很重要的线索,我挥起了拳头被杨亮一把拉住,死命地往外拖着我。
“你他妈的才不是好东西!放开我!”我歇斯底里地喊道,杨亮不顾我的叫喊使劲把我往外拖,弄得老板一头雾水。
杨亮将我拖出旅馆。我仍要冲进去,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侮辱张萌,没有人!杨亮一把挡住我:“够了!冷静点儿!你把他打死了又怎么样?找得到张萌吗?”
是啊,我把他打死了就找得到张萌吗?我开始恨自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去接她!我想着老板说的话,担心着张萌的安危。
“你信他说的话吗?”我问道。
“这种人我见多了,自己本身就不干净,逮着机会就转移警察的注意力,信他,我们警察就都别办案了。”杨亮的回答多少让我有些安慰。
“往好处想想,也许她已经回家了。”杨亮拍了拍我。
“喂?好!我马上就回去!”杨亮接了个电话。
“所里让我回去开会,你怎么着?”杨亮问道。
“我没事,你先去吧。”杨亮点了点头,绝尘而去。
中午,我独自坐在楼下的快餐店吃饭,满脑子都是张萌去向的同时,又在盘算着芊芊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朋友你好,想为你的人生拼搏一次,有个不一样的转折吗?”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面前。
“什么转折?”我对于眼镜男打破我的思考十分不爽。而且我的人生自从来到北京已经有了转折,我不知道他还能带给我什么样的转折。我打量了他一下,“眼镜、西装、小平头,不是传销就是忽悠”,我对他没什么好感。
“在北京,处处都有机遇,处处都有奇迹,看你能否把握得住了,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你可以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目前正处于起步阶段,待遇非常好,我们都该为自己的人生拼搏一次不是吗?”眼镜男开始了激情演讲。
“拼搏什么?”我开始不知道这个眼镜男要跟我讲什么,难不成是教堂的教友来传道的?那也不能打扰他人吃饭啊!
“我先给你介绍下我们公司吧,我们是一家来自日本的公司,目前刚刚将产品投入中国市场,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加入,为公司的起步奠定基础,当然与此同时你的人生也将会有质的飞跃,我们公司目前对员工的政策非常诱人,对于每一位辛勤付出的‘元老级’员工我们都会给予让人无法抗拒的福利,你看下,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眼镜男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广告单和文件,“你看,这都是我们公司的产品,绝对是天然无公害绿色保健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