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紫苏觉得到奇怪的是,前两天太医来的时候,她醒过一次,可是却把什么都忘了,但是她现在看来,她却是自然得很,哪像一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心里疑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笑道,“郡主既然说睡得多了,现在再去睡怕也是睡不着了,不如让奴婢陪您聊聊天吧。也省得郡主一个人睡不着也无聊。”
落尘心里却是不愿,只想着把她支走了好自己偷偷溜出去的,她怎么就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一样,要真在这儿岂不是坏了她的计划。心里一动,便有了计较,笑道,“也好,只是一也半宿未眠,这会儿还陪我怕你撑不住。”
“郡主客气了,伺候郡主本就是奴婢份内这事,只是陪郡主一会儿,哪怪说什么辛苦。”
“嗯,我睡了这半天,有些渴了,你倒些水给我吧。”
紫苏忙跑到帘外的桌子边倒了杯温水和一杯热茶过来给她。这不是哄她,落尘是自己真的渴了。紫苏把落尘手中的杯子放回去之后,便拿了一个引枕给她垫着,又抱了件雪白轻软的狐腋软毯盖在她的身上。
“宫离钥呢?”伸出手玩弄着外面的长长的一串像是狐尾的饰物,落尘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皇上大概还在上书房吧,奴婢这两日一直都在郡主身边服侍,皇上那里有王大人亲自在照应着。”
长哦了一声,落尘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又随意地闲聊了一会儿,落尘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外面昏倒了,是宫离钥带自己回来,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可再一想这些年自己还不是一直都被他看在眼皮子下,自然除了她诚心要躲起来的时候外。
看了看外面有着深深沉寂的夜里,宫内一直都有入夜之后的宵禁之俗,所以除了外面巡逻的御林军外,其他很少会再有什么人行动。再看了看时候,心里默默地倒计着时间。
“十、九、八、……、二、一,倒。”
随着她最后的一个音在心底成为绝音,前面还在自己前面端端正正坐着的紫苏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落尘唇角弯弯勾起一抹笑意,眼疾手快在一把接住她的身子,免得她撞到自己。
哈,这紫苏也小看她了吧,想她堂堂的风行之主,好歹也是世外高人风无痕的徒弟,怎么能没点防身之术,那些简单地药都是经过了加工,放在身上的各个地方,一般人哪能看得出来,就算是落尘她的衣裳都被人换下,可是那些宝贝却是拿不走的。
房内燃着的是“沉兰”香,她刚刚便用手腕上的玉镯的机关,里面还有“海棠无眠”,悄悄地动了些手脚,海棠是无眠,却可以让她好好地酣眠一夜。
黑亮的眸底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好似狸猫一般,这也醒了好一会儿,紫苏把灯都点亮了,她自己也看清了这房内的布置。随便拿了套衣服穿起来,落尘便走到窗边,门口那里有人,而且还不止是一人,落尘想要从门口那里悄无声息地出去,自然是不可能,就算是说明她的意图,只怕也是被拦的多,还不出直接走左道,一切麻烦都省了。
虽然睡了不少时间,可是身子的机能反应还是没有耽搁,落尘的动作依旧利索干脆,轻轻打开了窗,内外的温差太大,迎面便是一阵冰凉的寒风直扑到面上,一个没防着,差点被呛着,呼吸都有些滞缓,丹田一沉,连忙顺了气。风吹过后,才觉得都适应了不少。
气流四肢,落尘轻轻一翻,便从窗口翻了出去。
月光皎洁银辉似水,外面影影绰绰地景物,在月光下都投着一团团的黑影,像是一个个狰狞的猛兽。虽然冰寒彻骨,可是落尘还是舒展四肢,让寒风把自己整个儿包围,顺着风才觉得那股香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馥郁,沁人心脾。
顺着味道,落尘便踩着月光走在宫室内的幽径上。她穿着的是一双珍珠色的室内软底的鞋子,走在铺满黑曜石的小道上,夜里急遽下降了温度的石块,把寒意迅速地传至她的脚心。落尘却不觉得冷,不觉间便走到了一片深深的林子里,一看竟是一片梅林。
弦郢也下了好几场雪了,梅花便毫无藏私地悉数开放,愈冷愈傲,香气越浓。月光下的白梅花泛着圣洁的光泽,寒香扑鼻,自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前面是一片湖,只因着这两天不是太冷,便还是一湖碧水荡漾,映着如银的月色,波光粼粼。江映寒月潭照银,鱼跃成纹水成粼的景色,还真有待一观,自己还是少见了这待清洁的夜色呢。
穿过梅林里的小径时,刚好寒风吹过,整片夜空里都飘零着花瓣,如雨一般,这样静的夜里,在宫中还真不多见,花瓣落下时,便洒了落尘一头一肩,顶着一身的冽香,落尘毫不在意穿过去,前面是一个亭子,紧紧地挨着湖边,可能是有人先时在此来过,还铺着柔软的垫子没收走,落尘走了这一会儿,到了这儿,便也想歇歇脚,便顺势坐了下去。
安神地看着前方,心里那些纷杂涌起如沸水的念头,也像是被九天的寒气所镇,此时都消散地十分干净。
夜深林愈静,此时的周边除了风声,就是静得像掉根针也能听得到。落尘五感放开,比灵敏无比。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很沉稳,也很宁静,落尘倒有些好奇,如此深夜,还有谁像自己一样睡得多没事干出来散心?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尘缓缓地收了呼吸。
一片黑云飘来,挡住了天上的光线,地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高楼之上,还挂着粉色的宫灯。
大概还有十几米远的距离,那地方,便是梅林的出口,脚步声一顿,大概是看到前面竟然还有人才吃了一惊吧。可是一下刻便又继续着自己的步子向这边走过来。
落尘一动不动,感到来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已快贴身的时候,突然暴动先发制人。不是她喜欢找事,只是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带着极明显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