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太医震惊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是有些可惜了,曾经那样惊艳的少年,如果她愿意的话,几乎都可以走至巅峰的少年,如今却是如此的单纯。不过此时看情况,尚轮不到他来担忧这些,还是识趣地下去开了些汤药,都是些适合久病之人初醒时安神补气的东西。
“好,困了就好好睡一觉。”宫离钥替她盖好了被子,又亲自去看了一眼房内的炭火是否备足,宫里的人自然都极有眼色地去准备各种东西,这个皇上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侍读,看来皇上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可要小心伺候好了。
宫离钥抬手揉了揉眉心的地方,既然她醒了,他也能安心休息一回了。这些日子淡眠不休地等着她的回醒,又是连赶着处理各种国事大事小事,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
今日,终于可以安睡了吧?
却在转身回望的一刻,看到床上女子眉心紧锁一幅痛苦的样子,嘴里念出声的两个字,“边齐”。
不是“云枫”,竟是边齐?宫离钥一愣,却又见到她一脸安详,睡意十足,这才敢安心离开。
晚上月色很好,皎白如银,浩荡似水,在地上洒下了一层细纱似的银辉,已是十一月的天气,在弦郢,早已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了。
落尘是被一阵清幽的香气扰醒的,醒来的时候,愣是大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这儿是什么地方,一看装饰的美仑美奂,如人间仙境,不同于将军府风院里的开阔大气,也不似梦烟居风行之处的奢华精致,可是却带看一种自然而然的尊贵气息,房子,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气势,只是里面的布置却尽显出这里的崇高于不凡。
鼻尖还有着淡淡幽幽的香味,这里不是风院,这香味也不是室内所焚之香的味道,竟似是有花开一般,只是按着季节,也是十一月的天气了,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花再开了吧。还有花阴也不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轻轻翻起身来,虽然外面是久寒之天,可是这室内却是一片温暖,落尘才从被子里出来,有点受风,便顺手拿了一件搁在一边衣架上的鹅毛的外裘袍披在身上。看到不远处有人的影子在灯火下影影绰绰地不很清楚,看样子是在服侍的侍儿。
环顾了一下,落尘突然一惊,这里怎么会是宫里?自己怎么会在弦祯宫里呢?
仔细地想了想先前发生的事,记得一些模糊不清的影象,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好像是出了一趟云天到梵宁去了,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是自己昏睡之前?最后无奈地看了看这四周的宫室,落尘长叹一声,宫离钥这家伙还不死心,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弄进宫了,这回还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法儿来对付她。冷笑一声,都到这年头上了,他不准备放过自己吗?只是如今他凭什么就一定会认为自己会赢,这回她倒也想看看他又有什么招式使出来。
可是,他怎么会给自己安排这么舒适的地方,虽然有些不清楚,可是落尘却凭着自己独特地敏感,自然凭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对于此处,落尘不陌生可也说不上熟悉,有些像以前去的赤离宫可又不全像,昏昏光线中又是才睡醒,袍子的下摆带起的风声,弄出了点响动,外面侍夜之人倒极是灵敏,只是一丁点的动静,那人倒马上动了起来,先是小声地问了一声,“是郡主醒来了吗?”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子。
“郡主?”落尘一时没有回过神,一愣之后才想起来,宫离钥不是封了个玉落郡主的称号给自己吗,想来是叫她的没错。一念及此,落尘才觉得有些好笑,从来都是男装惯了,连她自己也对自己的女儿身份有些不习惯呢。这样以来,对于自己眼前的困惑也有了解释,自己好歹也算正式的名号,住在这里也不算过分。
想了些事情,头痛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连不上,竟是被自己遗忘了?算了,几次都失败告终的落尘,也放弃了再去想起来的打算,这些头痛的事儿,向来都不喜欢多去动脑子。
进来的是个宫装的丫环,看起来也是极聪慧灵秀的样子,见着落尘起来了,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连忙过来扶着她。“郡主身子不好,不能就这样下床的,还是先在床上躺着呢,您要什么吩咐一声,奴婢马上就替您办来。”
落尘看了一眼这个宫女,才发现有些眼熟,灵光闪动,才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宫离钥身边专门服侍他的紫苏吗,怎么会在这儿?”
那丫头看了看落尘,最后有些不解,脸上神色却是没有怎么变化。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表情,落尘有些好笑,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大问题倒也没什么,不过从她刚起来的状况来看,应该是睡了不少时间吧。一般地她很少连着睡过五个时辰以上的。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十一月天了,这儿外面是什么香还挺好闻的,反正我睡得饱了,想出去看看。”
“这,如今都已过快子时了,外面天寒地冰,郡主您身子还不好,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嘴里劝着,她可是皇上派来专门服侍这位郡主的人,要是真有什么事,自然是怕这皇上真要怪罪下来,自己可担不起。
落尘轻笑一声,安慰她说,“好了,那我也不出去了,既然还早,就再去躺会儿,你也下去休息吧,我没什么事了。”落尘说着像转身往回走去,脱下外袍便上上床去睡。
回头看着紫苏还站在原处不动,像不悦地凝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即使是责备的话语也用的是极平淡的语气,可是却让紫苏觉得一颤,以前不是没同这位少年闻名的状元爷打过照面,虽然现在成了郡主,可是这脾性还是一点都没怎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