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简简单单的一个“宣”字,等待后面的,又会是什么样不可预知的道路与艰辛?
厚重的紫檀木雕着镂空花纹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吱哑叶哑的声响,在诉说着它该有的资历与沧桑。
一身大气爽朗的风清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还似是顽劣不堪的儿子,落尘抬头望向里面那深黑幽幽的内庭,眼里飞快地划过一抹异色,然后却被收敛得非常好。
“臣风清扬参见皇上。”
“臣,风落尘参见皇上。”
风清扬是护国将军,因其家族功绩卓绝,而其本人也战功赫赫,皇上恩赐,面圣之时,可以不跪拜之礼。风落尘却也是身形微拱,抱拳行礼。
“都平身吧。”威严低沉,带着平常日子里所有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声调。
“谢皇上。”
“风卿家,你先去外殿吧,今日朕先和尘儿单独聊聊。”显然是对于这个自小生长在宫中的人也是有所熟知的,话里刻意带起的亲昵称谓却让落尘微微地拧了下眉。
风清扬也是知道,皇上今日宣自己的儿子,不会无谓无事,只是若是封赏的话为什么不在朝上,而要把他单独留在御书房?尽管狐疑,风清扬还是挺身走了出去。转身之前,还是对着宫烨行礼,“臣遵旨。只是小儿自小便是顽劣,不懂规矩,若是言语有冲撞的地方,还望皇上可以开恩。”
风清扬这是无奈,儿子被留在宫里,自己是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在风清扬的眼里,儿子还是儿子,虽然那一次他所表现出来的见地与预知让他惊讶,可是他还是认为儿子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便惹下祸端,是以便先开口为之求来一语请求。
“放心吧,尘儿也在宫里陪了太子那么多年,算来也跟朕的半个儿子差不多,朕怎么会如此小器?”宫烨有些好笑地看向下面面带紧张之色的大将军。
风清扬转身走向殿外,只留下了这个疼爱有加的儿子,来独自面对这个一国之君,弦郢权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最为神秘莫测的人。
“过来吧。”宫烨向站在远处的落尘说道。
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后有什么后招,落尘只能是跟着感觉一步一步地按着他的吩咐来做。走到离宫烨只有五步远的时候,落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种气势,皇家无与伦比的尊贵之势,身为一朝天子的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震慑着人的神经的气势。涌涌而来,波涛不断。
“不知皇上召臣,所谓何事?”风落尘现在也算是一员小官,所以面圣之时,自称为臣,也不算很突兀。虽然这个臣子,很嚣张,很荒唐,可也是臣。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诚惶诚恐的不安,没有刻意迎奉的谄媚,就如同她今日的人,清远高雅,好似清莲,观之无暇。
君臣君臣,这便是无法更改宿论,所以在表面上,落尘她不得不按照一切身为人臣应该做的本分来做。
“你做得很好。”突然没头没尾的,宫烨说了这么一句。可是落尘却还是听懂了那里面的意思。
“那是皇上领导有方,天恩浩荡。”准备的话,即将脱口而出,虽然也是表面的客套话,可是很快的落尘便意识到了,闭口不言一个字。眼中露着疑惑不解,嘴里谦虚地说道,“臣不知皇上所言何事,不敢居功。”
半晌,一直盯着她看的宫烨,突然一挥手,哈哈地笑了一声,“没事,尘儿。不用那么拘谨,朕记得你从小便不是个小器的孩子。今日,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哈,早就知道皇上您一定不会怪尘儿的。”一个转身,落尘便恢复了常态的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口里涎笑着。看来还真把皇上这句可以无礼的话当成真了。
刻意地忽略了那股压人的气势,落尘动了几下。
“你这次在平南立了大功,等会早朝的时候,朕会论功行赏,朕现在允许你自己来说想要什么封赏,怎么样?”
“啊!”惊奇的模样,一览无余,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胸无城府,心思简单。宫烨其实心里都有些得意了,可是却想不能,表现这般的他,怎么会领军拿下平南这一役的?
“真的呀,那我听说礼部大人的千金美若天仙,可是就是没有见过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尘儿见一见呢?别的嘛,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呃,宫烨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呷了一口茶,却听到面前人的请求,一口气有些不顺,险些被呛道。不过还是很快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就叫你装?落尘眼光如炬,自然是看出来这一个微小的动荡,心里不由小小高兴一下。
宫烨确实没有想到,传闻中的风落尘竟然真的如此荒唐!居然拿着战功来要求见一个女人之面?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什么了吗?”宫烨难得有心情地多问了一下,是暗示她可以再提要求吗?
“回皇上,现在没有其他想要的了,就是想看看那个美丽如仙女的小姐。哎,皇上,我都去求见了好多次了,她一回都不见,这下有皇上的圣旨,她要是再不让我看,那就是抗旨,嘿嘿,到时候就请皇上吓她一下,先别真的砍的,我带回去看两天再给皇上处决。……”落尘大声侃侃而道,一脸的期望与得意。
宫烨却越听越不像话,虽然心里有些微微的高兴,可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哼,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嗯?”突然被“打断”的落尘错愕的应道。暗地里,谁会再多要什么见鬼的赏赐,宫烨还不就等着自己提出来别的甚至是过分的要求来查看自己?然后,再能过这里看到自己更深的东西吗?只可惜了,他怕是要失望了。都知道风家三少爷风流荒唐,爱好美女,天天都置身青楼勾院,所求的,也不过是美人儿们的三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