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深山以后,时任远没有履行他对安若离的承诺,他为了前途放弃了安若离,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然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权利、金钱、地位。然而,他不快乐,他的心里一直有安若离的影子,他派人去深山里找过,却没有找到,他再也没有安若离的任何消息,直到有一次,他乘车在街上看到那副他的自画像被摊贩挂在路边,当他下车去寻找的时候,摊贩说那副画也是他买来的,现在已经卖走了。
于是时任远找到了画市的郑老板,让他去寻找这幅画。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郑老板的消息,他拿着这幅画仔细地看着,激动地说:“没有错,这是安若离的画,这真的是安若离的画。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的?”
郑老板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将你的照片登在报纸上,然后发了一个启示,说高价征求肖像画,然后就有一个人来投稿,我问过他,他只是买下了你的画,但对于这幅画却没有任何的了解,而卖给他的人也不知道这幅画的故事,我打听了很久,这幅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买卖,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时任远失望地拿着自己的画,深深地叹着气,已经二十年了,安若离,已经二十年了,我始终没有找到你。你应该真的不想见到我吧。
在时任远离开以后的隆冬,安若离为时任远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儿,那个女孩,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性,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明眸皓齿,肌肤似雪,安若离一直觉得,那个孩子是神赐予她的宝物。因为她的美丽和洁白,安若离为这个孩子取名叫思雨,她抱着这个孩子,一直等待着时任远。等待对于安若离而言是寂寞的,每一天都那样的漫长,但是因为有思雨,她的每一天又是那样的忙碌和充实。每次思雨大哭的时候,她就会抱着思雨说,“孩子,你也像我一样想念他吗?你不要难过,爹马上会回来的,他如果看到你,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安若离就这样自我安慰着度过了一个隆冬又一个隆冬,两年以后,安若离听村里的人说,有人在平洲见过时任远,听到了时任远的消息,安若离就带着孩子去了平洲,一路上爬山涉水,终于到了平洲,渴望见到时任远的力量让安若离克服了所有的困难。
然而,当她到了平洲,向别人打听时任远这个人时,得到的答案确是:时任远是税务司方司长的女婿,平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年多以前,时任远娶了税务司司长的女儿,喜宴办了一天一晚,热闹非凡。
听到这个消息的安若离觉得自己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但她还是安慰着自己,那个人只是和自己所爱之人同名同姓而已,时任远不会背叛他们的婚姻。于是,安若离在税务司司长的家门口等待着。终于,她见到了时任远但是,时任远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安若离。
安若离看见时任远牵着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走进了方宅,那个女子腹部隆起,显然是怀孕了,时任远是那样地小心而温柔地牵着那个女人。安若离牵着思雨,悲伤地看着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去挽回这个男人了,他已然选择了他的人生,继续缠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安若离带着思雨决定离开平洲,她不需要时任远的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的补偿,她宁愿当做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她总是这样欺骗自己,时任远死了,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不用再等待了。
欺骗自己并没有让安若离觉得好受,她勉强忍住的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来,她对自己说,安若离,你就是一个傻瓜。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湖边,月光朦胧地照映着她的倒影,她看见自己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这是你吗?安若离?这真的是你吗?什么时候,你变成了等待爱情的可笑的女人?幼小的思雨拉着安若离的手,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个时候的思雨只会说:“妈妈——妈妈——”
安若离什么都没有听见,连思雨喊她都没有听见,世界变得一片安静。
她突然想着,如果跳到湖里,会不会就能够让心平静下来,让恨意消退,现在的她对时任远充满着憎恨,而她的信仰告诉她,不要去恨,要去学着原谅,可是她做不到。她连自己的信仰都无法做到,那么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悲哀的想着,死亡真的是一种不错的解脱,然而,就当她想要纵身一跃的时候,身后传来深沉的男人声音。
“请你看看牵着你手的天使吧,你如何舍得离开她?”
安若离循着声音回身望去,黑夜中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安若离从他的服装看出那人是一个牧师。
她从那个平静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看到了拉着她的手的思雨,然后一阵头晕,昏了过去。
她一路上爬山涉水,为了来平洲,她连夜赶路,有时候思雨就在她的怀中睡觉,她独自一人抱着思雨可以走好几十里路。当安若离终于来到了平洲,看到的却是时任远的背叛,她终于承受不了这一切,连着几日的疲惫,心中的压抑全部翻江倒海地涌来,她终于支持不住。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和时任远相逢的情景,梦到了他们一起带着思雨游览名山大川的情景,她将幸福依附于梦境,醒来的时候,却是一片苍茫。
睁开眼睛,看到牧师抱着思雨对着他微笑着,“你终于醒来了,你睡了两天两夜了。”
安若离虚弱极了,她勉强起身,想要对牧师表达自己的谢意,牧师示意她躺下。
“你可以叫我sliv,这两天有我陪着你的天使,你好好休息。”牧师的眼神中满是关心,这让安若离觉得十分温暖。
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以后,安若离便留在教堂帮忙,她曾经在国外学习过神学,自己也是基督教徒,所以在教堂帮了许多忙。
教堂的人都十分喜欢安若离,她聪慧,善良,美丽,只是她的眼神中总是有一种忧伤,在教堂中,她每天都做祷告,倾听牧师的劝导,渐渐地,她忘记了自己的痛苦,每当看到思雨,她觉得自己有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她决定回去,一个人抚养思雨,只是,在安若离决心离开平洲的那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那一天的平洲码头发生暴乱,安若离亲眼看见在码头的边缘,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果敢得喝几名宪兵厮打,女子的身后有一名小男孩,直觉告诉她,那是那个女子的儿子,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名拿出了林业平的手枪,打死了那些宪兵,而她也受了重伤,安若离小心得走到码头边,那名女子已经流了很多血,已经十分虚弱,在昏倒前一刻,她只对安若离说了一句话:“拜托你,救救我的孩子。”安若离只知道救人要紧,安若离让男孩拉着思雨,自己用尽全力背起女子,将她送进了附近的圣心教堂进行救治。
圣心教堂的sliv牧师帮着安若离一起救治女子,女子的孩子则在一边静静看着,那是一个很冷静的男孩,他掩饰着自己的害怕,他不哭,不闹,不说话,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母亲苏醒。
在女子昏迷的时候,一些宪兵一直搜查着他们的踪迹,教堂是他们暂时无法搜查的地方,梦娟暂时很安全。女子昏迷了一天以后终于醒了过来,她勉强着要起身,安若离扶起了她,女子抓着安若离的手,对她说:“谢谢你,救了我。”安若离连忙说:“真正的救你的是这个教堂的牧师,不是我。”女子解释着:“你是我和这个孩子的救命恩人,不瞒你说,我是驻防将军林业平平的妻子,昨夜那些宪兵反叛为了要抓我和我的儿子逼我丈夫放弃北州州长的位置,我的丈夫现在在北州,我必须将这个孩子送到北州,这样他才会安全,可是我现在受伤了,带着他一起走会很危险。”
聪慧的安若离明白了女子的意思,她知道林夫人是要拜托她带那个男孩去北州府找他的父亲,安若离承诺会将这个男孩安全地送去北州找林少将。林夫人满怀感激,掏出脖子上传家九龙玉佩给安若离当作报答,安若离万般拒绝,但还是抵不过林夫人的坚持,于是暂时收下,心想着,等到将这个叫林子俊的男孩安全送到北州再归还。两天之后,安若离就带着林子俊和思雨上路了。
在码头港口进行身份检查时,安若离很顺利地通过了,她将林子俊打扮成农家小男孩,而她将自己装扮成了村妇,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就这样,安若离带着林子俊和思雨两个孩子,搭上了离开平洲的船。也许这一路,他们会遇到危险,也许她无法将这个男孩安全地送去北州府,她的内心忐忑不安,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只是安若离没有心思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