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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回归的悲伤

林子俊走进才看清了时俊逸边上的思雨,时间将她蜕变的如此美丽,这份美丽带着自信和知性,他惊诧地望着思雨,欲言又止,思雨微微笑道:“林公子,好久不见了。”

时俊逸用复杂的目光望着相逢的两人,他们到底相见了,记得她不在的那几年,他是那样痛苦。如果不是那件事,他还是等着她的,可是,我们都不是当初的彼此了。他们之间,遥远得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静默了片刻,时俊逸道:“子俊,是不是来找我的?”

林子俊从相逢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你姐姐见你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回来,就出来找你。”

思雨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存在,便急急地要走,害怕再多一秒,眼泪就会不自觉地流下。

她礼貌地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了。”虽然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要逃离。

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林子俊的声音牵绊住,而林子俊告诉她的竟是那样残忍的事实。

“你是要去紫菀庄园吗?那里已经被烧毁了。”

思雨转身激动地抓着林子俊问:“你说什么?紫菀庄园被烧毁了,那伊大哥呢,他在哪里?”

林子俊的声音沉重,“伊子轩因为私自贩卖军火,被军统处死了。”

简短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思雨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全部坍塌,所有的信念、坚持好期待全部变成了尘埃,随风消散。

思雨没有站稳,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她感到有一个人抱住了意识模糊的自己。她恍惚地觉得,一切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到处卖艺的乐师,她不曾遇见过林子俊,不曾与伊子轩相遇相逢。

思雨因为归乡的心情迫切,在船上时好几日未睡好,她沉沉的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是夜晚,房间里一片漆黑,思雨摸索着起身,打开了床头柜边上的灯,清醒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一切都那样的真实。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思雨看不清那人的脸,他打开了等,橙黄色的灯光照在思雨的脸上,她终于看清了开的人的面容,是林子俊,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思雨知道,那就是林子俊的妻子时清。思雨瞬间觉得灯光那样的刺眼,想要逃开,却不知往哪里逃。

“你没事吧?”林子俊的声音透着一股担忧,而站在他身边的时清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的手不由地拉住了林子俊的手,像是思雨的存在吓到了她。

思雨觉得,时清变了很多,当初的那种光彩和自信已经荡然无存,而像是一个随时会受到惊吓的小鸟。

思雨向前走去,小声地回答:“我没事了,谢谢你。”然后走过了他们的中间,走出了房门,慌忙地往楼下走去,她的皮箱放在楼下的沙发上,她迅速地拿起皮箱,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天色黯然,思雨叫了一辆黄包车往紫菀庄园的方向走去。而林子俊在窗外,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在路灯的照耀下竟然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身影。

时清一直靠着他的肩膀,一双眼睛慌乱地望着他,“我觉得这个女人她是来带走你的。我害怕。”林子俊安慰着:“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不是说过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林子俊挽着她的腰,橙黄色的灯光照应着相依的两人,仿佛重叠在一起。

思雨按照记忆中的路,走到了紫菀山庄,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应着前方的景象。当思雨看见眼前的景象时,思雨完全地愣住了,她机械地往前走去,她从未举得脚步那样的沉重。

记忆中那栋洋房如今只是一堆残砖败瓦,杂草在围墙的脚下纷乱地长着,铁门上爬满了藤蔓,像是封锁住一段悲凄的故事。

那是紫菀庄园吗?她看着眼前残破的建筑,无法解释此事内心的感觉,她的心像是爬满了藤蔓,将她的心紧紧地抽紧,几乎透不过气。

她大喊着: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呆滞地站在废墟前,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太黑了,所以眼前的建筑才是黑的。她告诉自己,等天亮了,这里就不是这样一片漆黑。

于是,她真的站到了天亮,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应着眼前的一切时,思雨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萧瑟和凄凉,她真切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被烟熏黑的外墙,被火烧成黑炭的门窗,残砖破瓦堆砌的废墟,一片萧瑟和凄凉,野草任意的滋生着,淹没了曾经的花海。

泪充盈着思雨的眼睛,她放肆地大哭着,视线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荒芜一片,房子真的被烧毁了,那么房子里的人呢?

林子俊知道她无处可去,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林子俊就开车来到了曾经的紫菀庄园,停在不远处,看着思雨单薄的背影在颤抖。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息。他走下车,走到她的身边,

从她的身后怀抱住她,她吃惊地回身,看见他担忧的眼神。而他看到她的泪滑过面颊。

她无助地望着他,“林子俊,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伊大哥开的玩笑,一定是他开的玩笑对不对?”

林子俊沉痛地说:“三年前,他因为贩卖军火在这里被军队包围,于是他放火烧毁了这里和自己。”

思雨的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那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死了莫离,而她在那场火中寻找到他,并带着他逃离了那场灾难,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宿命。

思雨向前跑去,在荆棘中寻找着伊子轩的痕迹。她哭喊着,“我不相信,你说过要来接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守承诺。”她跑到废墟前,拨开那些砖瓦,拼命地寻找。她险些被一堆砖瓦绊倒,林子俊冲上前去抱住她心痛地说:“不要找了思雨,不要再找了。你这样,他会难过的。”

思雨没有听见林子俊的话,继续翻找着,手指被砖瓦弄破她也没有在意,鲜血渗出她也不觉得疼痛,她决心一定要找到什么,哪怕是和伊子轩有关的东西。

林子俊阻止她这样的举动,“不要找了,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和我走。”林子俊用尽全力将思雨拉进了车里。

从紫菀庄园开车到林家的公馆并不远,而林子俊却觉得那路程格外的漫长。终于到了林公馆,林子俊引着思雨进去。思雨只是跟随着林子俊的脚步,一路走进了书房,并未发现林公馆内的变化。

林子俊想到他最后一次见伊子轩,伊子轩的话语中透露着死亡的气息,他劝说伊子轩逃走,而伊子轩却是淡然一笑说道:“我的一生都在逃走,却终究逃不掉命运。”

林子俊至今无法忘记那一天夜晚,伊子轩将他赶出了紫菀庄园,他看到军队包围着整个庄园,然后火光四起,越少越猛,大火烧红了这片黑夜,他将生命燃烧殆尽,保全了他们的秘密。

林子俊事后细想起来,才理解他为何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他逃走,那么他的财产和革命党的资料全部会落入军阀手中,于是他牺牲了自己。

林子俊忍着内心的痛表面上和军阀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想要从他们口中探知更多的情况,据说,那场火之后,军阀什么都未搜到,一切都被烧毁,伊子轩的尸体被烧得面无全非却无人敢去认领,林子俊动用了一些关系为伊子轩火化将骨灰埋在林公馆中的合欢树下。而他因为和军阀的关系,无法明目张胆地为他举办葬礼,只好在公馆中放一个牌位,每日祭拜,却无法再牌位上写上伊子轩的名字。

伊子轩托他给思雨的包裹从未打开过,思雨听着林子俊说起伊子轩的事,好似那场火烧在了自己的身上,全身灼热,她颤抖着双手打开包裹,包裹中是她极为重要的东西,母亲的小札和笔记还有她父亲的肖像画,还有几封信,原来他一直有给她写信却未曾寄出。这个包裹是伊子轩在她离开以后为她整理好的东西,思雨细想起来才知道,伊子轩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整理这些东西的,他一直知道自己活在刀口上,而他却小心地整理好她重要的东西,好似他已经预知到自己无法再见到她一般。

思雨拿着包裹离开林公馆,林子俊对她说的话她全未听见。

暮色四起,四面一片苍茫,思雨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走着,她看不见四周熙攘的人群,听不见街上的嘈杂。直到一辆黄包车跑过,险些撞到他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依旧回到了紫菀庄园,打开包裹,拿出信笺,信中满是思念,而他却未传达给她,他将平洲近郊的紫菀山庄的房契留给了她,说那原是她母亲的祖宅,那是他唯一能留给她的东西。

她抱着包裹哭得泣不成声,林子俊担心她,从她走后一直跟着她,见她纹丝不动跪在紫菀庄园前,心里和她一样的煎熬着。他向她走去扶起她,见她满脸泪痕。

他蹙眉,嘴角微微下沉,将她抱紧,声音满是痛楚的低沉,“思雨,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伊子轩的死亡带给思雨太大的悲痛,这个改变她人生轨迹的男人,就这样匆忙地离开了她的人生。而她什么都来不及做,于是,她终于明白,有些遗憾是一辈子的,而她无法将遗憾埋藏起来。

林子俊的怀抱已经无法安慰思雨,她推开他,只是淡淡地说,“你走吧,不要再管我。”林子俊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到底他没有等她,没有兑现他给她的承诺,他娶了时清,即使是因为责任,而在爱情面前,他没有任何的立场为自己说一句话,即使他娶了时清,但是他的心里只有思雨一人,而这些话却无法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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