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我想离开这里……”
“寂,我想离开这里……”
“寂……”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寂一个人,那个阿离,她唯一记得的阿离,她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了。虽然,她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但是当秦叶儿将陈年旧事一一讲给她听之后,她分明能感受到心中的那股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不会骗人,她的心不会骗她。如果没有经历过那番苦痛,她又怎么会感同身受。
可怕,真的很可怕。阿离,居然是皇上,而她却是始终被他利用,成为他扩充权力的棋子,他从未爱过她,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而已。他逼死了她的娘亲,却还假惺惺的作态。这一切都好可怕,若不是秦叶儿的出现,他还准备瞒住她多久?她失忆了,但是她不是傻子。
“遥儿,乖,你的眼睛和身体还没好彻底,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配合怪神医治疗,等你好了,我便带你走可好?”寂宠溺的看着眼前嘟着嘴生气的阮羽遥,可是心里却更加担心起来。这几日,被阮羽遥一闹,哥哥似乎也想让他们早点出宫,居然让怪老头将每七日的采血变成了每三日采一次,加快了阮羽遥的治疗。难道哥哥真的放弃了吗?
他正想着,红琴便将汤药送了过来。他忙哄着阮羽遥喝药,可是阮羽遥却摇了摇头,“寂,这个药太难喝了,还有一股腥气,我不爱喝。”
“可是如果你不喝,又怎么能离开这里呢?要不我们一直住在这吧,这里也挺好的,有吃有穿的……”他的话还没说完,阮羽遥便将他手中的药碗夺了过去,一口喝完。
寂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好……”阮羽遥冲着他微微笑着。
寂一出撷芳殿,便朝着一旁的偏殿拐了过去,门口的言福见他过来了,急忙请了安,说皇上刚刚采血累了,已经睡下了。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推开门,悄声的走了进去。
青色的帷帐内,面色苍白且瘦弱的南宫离尘双目闭合躺在那里。他的手臂上,依次整齐地布满了刀痕,还有止血药,最为鲜红的一条还隐隐渗着血迹。
寂忍着眼底的泪,轻轻的走过去,小心地将被子替南宫离尘仔细的盖好。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晶亮的凤眸睁开了。
“哥,我吵到你了。”他笑了笑,却总觉得自己笑的好苦涩。
“没有,我没睡着。我只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的梦。”南宫离尘笑着说到,可是笑容却也是苍白无力的。
“什么梦?有没有我啊。”寂故作调皮,靠着床榻坐了下来。南宫离尘朝里面挪了挪,他便索性躺了下来。有多久,没有和哥哥一起躺在一起了?十几年?还是二十年?
“有啊。我梦到羽遥好了,然后你便带着她出了宫,你们生活的很幸福,没有忧愁,只有快乐……”南宫离尘陶醉着,似乎说的都是属于自己的幸福。
“哥,你幸福吗?”寂蜷缩着靠在哥哥的怀中,轻声问道。
“幸福啊,一想到以后你和羽遥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幸福了,我就幸福了。当然,还有落寒,他和凌蝶也会幸福的生活……你们就是我的幸福啊。”他宽阔的手掌,轻轻的摸着寂的头。只是,他没有告诉寂他的蛊毒越来越深了,他骗寂说,他的蛊毒已经解了。怪神医说,也许他挺不过今年冬天了。
“嗯。”寂轻轻的应着,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否则他的眼底怎么会有一片湿热。
许是太累了,南宫离尘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哥,我会让你幸福的。”寂轻轻的说着。
第二日开始,寂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在阮羽遥的面前提到哥哥,一开始,阮羽遥还发脾气,可是后来,她却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有时固执的连药都不肯喝了。
这一日,寂从殿外进来,正好碧萱和霜儿再劝阮羽遥喝药,阮羽遥不说话,确死活也不肯喝。
“我来。”寂心中着急,一把将霜儿手中的药碗夺了过来,霜儿未想到他会来抢,手中的勺子没拿稳一下从手中掉了下来。
“呀。”她正以为勺子要掉在地上的时候,一只玉手牢牢地抓住了勺子。
“小姐,你,你能看见了。”霜儿惊喜的叫着,一旁的碧萱也激动了起来。阮羽遥神色有些尴尬,轻轻‘嗯’了一声,便将勺子递给了霜儿。
当屋子里的人都沉寂在喜悦中时,寂却将一直牢牢地盯着阮羽遥,这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
“寂,你在看什么?”她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碧萱见他们有话说,便带着大家悄悄退了出去。
“遥儿,你变了。你既然好了,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带我走?”阮羽遥的眉宇间有些闪烁。
“遥儿,你不擅长说谎。其实,前几****就好了,只是你觉得我一直再帮我哥说好话,你怕你好了之后,我不愿意带你走,我哥也不会放你走是不是?”
阮羽遥点了点头,“我想离开,寂,我以为你会懂我的痛苦,可是我没想到,你也会站到他的一边。”
“遥儿,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哥,可是,我真的看得出来,我哥很爱很爱你,他为了你甘愿做你的药引,每隔三天便采一次血,你没有去看过他,你想象不出来,现在他有多么虚弱。可是他却坚持着去上朝,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苍白,他还会让红琴给他擦些胭脂,这些都是为了你,他怕大臣们说是你不是,他不愿意让别人说你的不好,哪怕只有一句。”
“寂,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对我很好,只要留下来,他也许会将我立后,让我成为后宫中他唯一的女人。可是,寂,我和阿离再也回不去了……”阮羽遥扭过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为什么?遥儿,如果你还爱他,他也爱你,那么过去的事情可不可以就这么算了……”虽然,他的心里很不舍,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阮羽遥用力的摇了摇头,回不去了,一切早已经无法回头了。他们之间的鲜血太多、伤痛太多,已经多到无法回头,也许他们早就该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他做他一统天下的君王,她做尘世间一朵不起眼的浮萍,不再相遇,不再留恋,忘记掉所有的痛苦,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遥儿,我觉得我哥好可怜……我求你,去看看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何必求她,难道我南宫离尘除了她便没有女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