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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艾尔伯特

艾尔伯特真想不起上一次被人如此称呼是在何年何月了。

母亲英格丽特憎恨他,亲戚们无一例外地鄙夷他,王都的居民大多把他当成会招来厄运的不祥之物,不小心看上一眼就会浑身不自在,更别说提起他的名了。倒是吸血鬼们恭恭敬敬地待他——这不奇怪,人类也会尽心竭力地照顾主人的宠物,哪怕满心巴望着什么时候撕碎了吞下肚子。

当不速之客“一本正经”地称他为“理查德少爷”,艾尔伯特还真有点茫然,因为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似乎都有心无意地将他和家族姓氏割裂开来。对于来者的身份,他倒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布莱德利·斯潘塞和夏洛特·达西反目成仇、分钗断带的时候,艾尔伯特还没有搬出理查德的宅邸,两家的恩怨故事难免屡经于耳。彼时他没精力关注这些,但当一个打扮得雌雄莫辨的陌生人出现在眼前,艾尔伯特几乎立刻想到了克里斯滕这个名字。

如果他猜的没有错,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小屋里?

艾尔伯特犹豫了一下是否该打招呼。他对来者的身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又实在想不起克里斯滕的姓氏,于是称谓就是个问题。他不了解这个人,不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但也不打算惹恼对方。艾尔伯特猜到李奥还在附近,也许正在注视着来者的一举一动,他不希望引起难以收拾的麻烦。权衡之后,艾尔伯特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克里斯滕冒着风雪大老远跑到森林里来肯定不是为了观赏他趴在地上的窘态。

克里斯滕一定很喜欢俯视的角度,他盯着艾尔伯特了很久,才慢悠悠地附下身子,朝着虚弱的少年伸出一只手。

这手打理得相当精致,虽说比不过名门千金的纤纤玉指,但一眼就能看出主人不事稼樯、养尊处优。细心修剪的长指甲染成了时髦的深红色,如同欲滴的鲜血。艾尔伯特愣了一下,没去抓克里斯滕的手,不过这正好避免了尴尬,因为克里斯滕本就没打算帮他,而是捡起踏在脚下的书,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

见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宝贝,艾尔伯特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他扶着柜子站了起来,终于忍住没去提醒客人,根据帝国律法,那本圣经只看一眼也是死罪。

克里斯滕似笑非笑地瞟了艾尔伯特一眼:“布莱德利说你很有些特权,当初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其事。”

看来这是传闻中的克里斯滕无疑了。

暧昧的眼神让艾尔伯特浑身不自在。被人发现私藏圣经倒没什么,艾尔伯特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人认得这书,以及,他十分在意来者不善的克里斯滕到底了解多少。

“您对这个有兴趣?”艾尔伯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

“怎么可能。”好像受到了冒犯一样,克里斯腾的口气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故意当着艾尔伯特的面把圣经随手丢在地上:“布莱德利穷极无聊的时候喜欢教我认字,大概是贵族的爱好?谁知道呢,会说话的鸟儿肯定更招人待见就是了,这一点,少爷你应该比我更有心得。”

冷言冷语早就是艾尔伯特的家常便饭,克里斯滕的挑衅还远远不至于让他动容。况且艾尔伯特的关注点本来不在于是否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没想到斯潘塞少爷还收藏这类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要对那个花花公子另眼看待了。

克里斯滕冷笑:“布兰德利跟令堂兄可不一样,他是被老爷子逼着去上大学的,没办法啊,拿到学历才符合斯潘塞的高贵身份嘛。不瞒你说,他有很多私信是我代笔的,宠物总得绞尽脑汁讨主人的欢心,对不对?真不好意思,让少爷你吃惊了,我认得字哦,给客人读情诗还能多收五块银币呢。也就是说呢,我看得出来那本破书歌颂的是真神以外的神灵,私自传播会被拖到广场上活活烧死。不过我对你为什么有这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到这儿来,是因为有人托我捎话给你,并且付了钱。”

让他这么做的一定不是布兰德利·斯潘塞。吃惊之余,艾尔伯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辜负了前妻之后,斯潘塞大少爷名声不比“讨厌鬼”维克多好多少了,但布兰德利和维克多可不一样,他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更没有冒着生命危险联系他的理由。

艾尔伯特没有应声,克里斯滕便反客为主,翘着脚在床上坐了下来。对他而言,有钱入手固然值得高兴,更让他兴奋难耐的是即将看到这孩子被逼入绝境的惨样。是的,他不光是为金币而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丢下句话后立马走人。

“英格丽特夫人出事了,你得赶紧着回去呢。”他一脸得意洋洋的,弄得艾尔伯特真有点莫名其妙。事实上,克里斯滕不讨厌艾尔伯特——他为什么要讨厌唯一令自己产生优越感的人呢。但是,如果艾尔伯特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他将开心得不得了。

“母亲她怎么了?”

艾尔伯特问得很急。不过他和克里斯滕都明白,这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人人都知道失去主人宠爱的眷属终将变成什么样,只是身体衰竭的速度有点差别罢了。

“我怎么知道。”克里斯滕摆了摆手,故意懒洋洋地拖长了声调,“那家伙——是叫杰弗瑞的吧——他说自己不方便走动,别人又没这个胆量,只好拜托我。”

他不意外看到少年深颦双眉,咬紧了下唇,他能感到艾尔伯特正被忧虑折磨着。这正是克里斯滕当下最需要的,对他而言,这一刻令之前的辛苦跋涉物有所值。只可惜,他稍微低估了弱不禁风的对手,艾尔伯特的回答不在他的预计之中:

“感谢您带来我家人的口信,我会尽快赶回去,请您把我的允诺代为转达。”

克里斯滕脸色一沉:“你得跟我一起走,就现在。”维克托当时清清楚楚地限定了“今天”,眼看着太阳要下山,艾尔伯特要是磨磨蹭蹭的,或者中途变主意,就要害他拿不到尾款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得无视这小子的意愿了,反正孱弱的对手不会让他费太大气力。

察觉到克里斯滕眼神改变,艾尔伯特立刻猜到了他的意图。他不担心遭到绑架,但实在不希望李奥又一次在他眼皮底下袭击人类,而且,他还没想出安排克里斯滕来找他的到底是谁。

会是西蒙吗?应该不对,西蒙把理查德一家老小的性命握在手中,有太多的筹码让他乖乖就范,没必要节外生枝。每一次献祭过后,莱森拔就进入沉睡状态,估计得到贝拉·达西晋封典礼的那天才会醒,因此这应该也不是他的游戏。

尽管可能性十分微小,有可能真是杰弗瑞拜托的吗?

当年是亨利一家设计害死了乔俢尔,虽然诸多变故让他们夫妇焦头烂额,但还不至于这么快放下面子,向跟他们有杀父之仇的侄子低头。理查德的巨额财产尚在,维克托多半还是整日鬼混,才没心思理会家事。妮可一定更想亲手杀了他这个“丧门星”,而不是大费周章地找一个她死活看不上的“人妖”来百般哄骗。如此看来,杰弗瑞倒真是最有可能跟他联系的人,当初他对哥哥出卖英格丽特换取富贵也多有不满,多年来的自闭可能是无声的抗议。

然而,尽管可能性极其微小,万一是有人利用了这一点,那就太可怕了。此人对理查德家族的了解,以及对他的了解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一个西蒙已经让人寝食难安,艾尔伯特实在不想应付更多的敌人了。

艾尔伯特的犹疑让克里斯滕十分不爽,眼看着夕阳渐沉,他不顾禁止触碰贵族的律令,一把握住了艾尔伯特的手腕。

被西蒙割开的伤口痛得钻心,艾尔伯特强迫自己忍住。“我没事,”这些话是跟很可能近在咫尺的李奥说的,他顾不上克里斯滕是否会起疑心了,“我现在就动身回去,为保险起见最好不要离我太近,被人发现会很麻烦。”他指的是亚历山德拉,她不敢接近林中小屋,可她毕竟是西蒙宠爱的后代,王都相当于她的花园,李奥一旦走出禁区就等于暴露在她的眼皮底下。艾尔伯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象他们遭遇之后会发生什么。

克里斯滕的嘴角轻蔑地勾起: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像模像样的贵族了呀。”

只想着稳住麻烦的吸血鬼,艾尔伯特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容易被过分解读。艾尔伯特不太关心克里斯腾怎么想,并不是轻视他,而是比起这个人的心情,还是他的生命安全来得重要。

可惜克里斯滕领悟不到艾尔伯特的苦心。同样作为黑暗时代的受害者,克里斯滕在乎的是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找回尊严的机会——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方式。

“你以为我不知道理查德的荣华富贵是怎么换来的?”他在艾尔伯特耳畔低声嘲讽,“就凭英格丽特那老女人?骗谁啊,其他的眷属都没有超过十八岁的,皇帝陛下的喜好有谁不知道。你觉得我下贱,肮脏,不配碰你这高高在上的少爷,可你做的事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啊?”

“如果您说完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愤怒让艾尔伯特声音明显发颤,他竭尽全力才抑制住了揍人的冲动,他甚至得忍着不能反唇相讥。当他越来越熟悉如何应付吸血鬼之后,人类反而常常令他头疼。至少在吸血鬼面前他不用这么辛苦地隐藏情感,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上帝啊,他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这么想。

克里斯滕哼了一声放了手,艾尔伯特的反应让他意兴阑珊。要不是为了赶时间,他还会继续逗逗他,就像折断小鸟的翅膀,欣赏它们垂死挣扎一样。这可比看着尼古拉斯·斯潘塞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解恨多了。

艾尔伯特强压怒火,默默去找外衣。他不是故意磨磨蹭蹭,而是仍需要细细斟酌。他的拖延被克里斯滕当成了反抗,后者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劈头盖脸地丢过去。艾尔伯特好不容易拿下来一看,是一件做工粗糙的旧披风,已经褪色得厉害,气味还很难闻,当然这不是艾尔伯特反感的原因。

这明显是女式的。

“你太显眼了,小少爷,”克里斯滕以露骨的嘲讽口气说,“你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忍忍穿上吧。”

如果他知道吸血鬼的嗅觉有多灵敏,以及疑心有多重,就不会大咧咧地说这种话了。多说无益,艾尔伯特忍住了没有开口。他十分确定克里斯滕没有被操纵,如果他被催眠了,就不会像那样挑衅他,简直是多此一举。

艾尔伯特没时间考虑更多了,早已失去耐心的克里斯腾强行将他拉出门。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之时,艾尔伯特忽然想知道李奥在哪里。

他希望李奥跟上来,还是对他不管不顾呢?

他实在不该关心这个,因为他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才是问题。正当艾尔伯特担心自己还能撑多久时,克里斯滕吹了声口哨。艾尔伯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一辆马车正停在道边。那是来往于客栈的旧车,马也只有一匹,不过对体力不支还冻得哆嗦的他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雇主出得起钱。”克里斯滕猜到了他的疑问,顺手把艾尔伯特的兜帽拉得更低,“你该不会指望我陪你一路走回去吧。”

有过之前的不愉快,艾尔伯特没有吭声,拉紧披风顺从地走进了车厢,克里斯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狭小的空间让乘客避不开彼此,两人的膝盖随着马车的启程和颠簸时不时地撞在一起。

“听说英格丽特夫人快要死了,老实说,你有什么感觉?”

对于克里斯滕的毒舌,艾尔伯特已经领教过了,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心脏一阵刺痛。至于这个人为何要针对他,艾尔伯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无论克里斯滕有多么惹人讨厌,至少没有杀害过他的亲人,也不会突然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在这样一个黑白颠倒、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谁也不能断言自己才是最凄惨的那一个。再说了,如果生在和平美好的时代,这个人还会是这副模样吗?如果有选择的话,人类还会心甘情愿地堕入黑暗之中吗?

他不害怕这个人,只是没来由地觉得可悲。艾尔伯特忍不住抬起头端详克里斯滕,之前没有仔细看他,是出于礼貌和自我保护。车厢内光线昏暗,幸而他们离得足够近。克里斯滕化着妆,并不艳俗,若是身为女性的话,还可以说是相当精巧,但一想到他是男人就觉得别扭。

“怎么,对我动心了吗?”克里斯滕绝对不会放弃嘲弄他的机会。

“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艾尔伯特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不过他终于找到了违和感的由来。他不喜欢此时此刻自己的猜测,当他被太多烦心事纠缠不休的时候,实在不应当再寻烦恼。他以为克里斯滕顶多揶揄两句就算了,没想到不小心就触发了危险的开关。

克里斯滕突然抓住少年的肩膀,跟之前不同的是,他用了必要以上的力道。

“谁?”他直勾勾地盯着艾尔伯特看,仿佛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你说我像谁?”

“我只是……”

“快点说!”

不等艾尔伯特支吾着说完,克里斯滕就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生父的身份是长久以来克里斯滕的心病,艾尔伯特的无心之言激活了他不切实际的希望。在克里斯滕眼中,艾尔伯特是一个比他还要卑微的可怜虫,但与此同时克里斯滕不得不承认,艾尔伯特平日接触的莫不是王公贵胄,一等一的世家名门,如果他的生父就在其中,只消这两片苍白的嘴唇说出一个名字,他的人生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我只觉得眼熟,也可能是搞错了。”

双眼充血的克里斯滕明显失去了理智,但艾尔伯特可没有。比起凶残成性的吸血鬼,暴怒的克里斯滕还远远算不上恐怖。先不说他的猜测还只是个猜测,即使得到了实证,也未必就能开得了口。

“如果你继续这么用力,”艾尔伯特平静地提醒他,“那你就得先送我就医而不是回家了。我猜这不在雇主的考虑范围之内?”

克里斯滕愣了一下,然后悻悻地放了手。

“如果让我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他阴狠地磨着牙,如同锁定了猎物的悍戾的鬣狗,“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人是认真的,艾尔伯特想。如果有一天他被推上了绞刑架,克里斯滕一定是自告奋勇把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个人。他倒不担心这赤裸裸的威胁,克里斯滕急切想要知道、而他隐瞒了的真相,才真正令艾尔伯特忧虑不安。

“你对我有所保留,却要求我开诚布公?”艾尔伯特无畏地迎上他的视线。

克里斯滕眯起了眼睛。艾尔伯特突然意识到,当吸血鬼考虑着该咬断哪一根血管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我对你说得够多了,小少爷。”

“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艾尔伯特耸肩,“等见过杰弗瑞叔叔,我再好好想想为什么觉得您眼熟——如果您对此还有兴趣的话。”

“眼看着亲妈要没命了,你还挺能说的嘛。”克里斯滕反唇相讥。有过刚才的“交流”,他知道艾尔伯特不会轻易被挑衅,便继续说下去:“不过想想也是,说不定你一直盼着她快点死呢,换做是我,就要亲手送她一程。”

“为什么?因为她是夜族的奴隶吗?”明知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艾尔伯特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因为那老女人没用了。”克里斯滕冷酷无情地说,“年轻貌美的时候还能挣点钱,老了之后就只是累赘。一无是处的废物,唯一能做的好事就是赶紧去死。”

他到底是在说英格丽特,还是别的什么人?艾尔伯特皱了皱眉,没有打断他。

“这种笨女人,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却让孩子来承担恶果,难道不该死?”克里斯滕望向逐渐暗沉的窗外,“如果她够聪明,就会求个夜族早点转化了自己,至少可以永生不死,永葆青春。再也见不到阳光,也好过像垃圾一样腐烂在冷冰冰的泥土里。”

“成为夜族,才是真真正正地死了,”

不行。艾尔伯特警告自己,没必要和这家伙争辩,因为不会有结果,也毫无意义。他们的邂逅只是偶然中偶然,全能的上帝一定没有赋予其特别的意义,而今后,也许他们再不会相见。因此他没必要向他证明什么,不是吗?

哪怕这是一直以来他唯一的坚持。

“舍弃了人类的灵魂,只剩下丑陋的欲望,那样的‘永生’比行尸走肉还不如——”

艾尔伯特没有说下去,因为克里斯滕扬手给他了一巴掌。

恼羞成怒的克里斯滕下手很重,艾尔伯特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脑袋里嗡嗡直响。对“冥顽不灵”的艾尔伯特来说,各种各样的“小惩大诫”都已是家常便饭,不会再令他惶恐不安了。不过,妮可和雷吉诺德打他的时候,会很注意不弄出伤口,无论是显眼还是不显眼的地方。现在想来,他们的“节制”还真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艾尔伯特听不清克里斯滕紧接着骂了些什么,只是嘴里泛出的一股铁锈味儿令他不寒而栗。

“喂……”

艾尔伯特试图提醒还在喋喋不休的克里斯滕,可他心头只有一种模糊不明的预感,到底是让克里斯滕提防什么,在短短数秒之内,艾尔伯特也理不出个头绪。他不喜欢这家伙,但克里斯滕没必要为孩子气的行为付出太过高昂的代价……为什么他总觉得克里斯滕会遇到危险?

他吐出一口气,因为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让他有点呼吸困难。艾尔伯特刚想说点什么,骤然间马嘶凄厉,车厢随之大幅度倾斜,朝右前方横冲出去。不等里面的人找回平衡,车门猛地打开了,恍惚间艾尔伯特看到黑色的影子窜了上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克里斯滕被掀了出去。艾尔伯特听到重物着地的一声闷响,其间隐约有惨叫,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不甚真切。紧接着,车厢一下子正了过来,马车继续以反常的高速飞驰在大道上,如同疾风闪电。被冲力甩到车厢一角的艾尔伯特,不受控制地向地板滑去。

黑暗中伸出的手及时扶住他,帮他稳稳地坐回到座位中间。

艾尔伯特觉得天旋地转,再加上眼睛还没适应过来,近在咫尺的东西也看不清楚。可他感觉到了,在如此的局促的空间之内,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二个,三个……也许更多的“人”。数双眼睛从不同的角度盯着他看,仿佛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群兽。

弥漫在车厢中的令人眩晕的香味,不是他熟悉的。

一条柔软的绸带被绑在了他的双眼上,他的双手也被毫不客气地缚在一起。艾尔伯特诚心实意地认为这没有必要。他并未反抗,因为那也没有必要。

“请您务必跟我们走一趟,艾尔伯特少爷。”

嗓音也是完全陌生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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