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卿卿只是嫣然浅笑:“其实卿卿也一直不大确定,只是觉得湾湾姑娘似曾相识。后来静静回想,竟发现湾湾姑娘和圆圆之间,除了容貌不同之外,竟是出奇的相似。所以卿卿,便斗胆猜测了,希望湾湾姑娘不要怪责卿卿才好。”
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湾湾笑笑,“苏姑娘聪明过人,湾湾又怎么会怪你?说到底,还是苏姑娘帮助湾湾与东方珏相认的,湾湾感激苏姑娘还来不及呢。”
“是吗?可是有一件事,卿卿想不明白。”
苏卿卿顿了顿,一双如水般的美目静静地凝视着湾湾。
“什么事情?”湾湾问道。
苏卿卿笑了笑,“如果卿卿没有记错,与湾湾姑娘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江南才是,对吗?只是那时候,卿卿明明记得,阿珏一见到姑娘,就拔剑相对。却不曾想到,再次见到姑娘,姑娘却又变成了阿珏的未婚妻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苏卿卿果然是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一想到当初东方珏一见到自己,就拔剑相对,意欲杀了自己,再想想如今,虽然与东方珏相认,但横在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苏卿卿。想想,还真是心疼呢!
如果明知道如此,她还是选择放弃一切,重生在柳扶苏身上吗?
湾湾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背负了太多,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灵犬了。
“过去的事情,湾湾不想再提。”
“既然湾湾姑娘不欲重提旧事,那么卿卿,便不再多问。但是湾湾姑娘,今日卿卿前来,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苏卿卿突然说道。
湾湾不解地看着苏卿卿,秀眉轻颦,“苏姑娘严重了,在湾湾看来,苏姑娘还对我有恩,若是湾湾可以做到的事情,湾湾必定做到。”
“是吗?”苏卿卿秀眉微扬,眸光涟漪,看着湾湾含笑奄奄,“只是卿卿害怕,这是湾湾姑娘不愿意做的事情。”
闻言,湾湾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但她不愿多想,只道:“苏姑娘请说。”
苏卿卿一直坐着与湾湾谈话,此时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湾湾吓了一跳,忙起身要扶起苏卿卿。
“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有事我们慢慢说,你不要这样……”
然而,苏卿卿却固执地摇摇头,“不,湾湾姑娘若不答应卿卿,卿卿便长跪不起。”
湾湾一怔,突然明白是什么事情了,眸光复杂地看着苏卿卿,心中怪是难受,闷闷地道:“苏姑娘请说。”
苏卿卿的眼眶说红就红,上一刻还是眸光涟漪,下一刻,已经双眼通红,楚楚可怜地看着湾湾,“卿卿自知,身为风尘女子,本不应奢望太多。但是湾湾姑娘,卿卿求你,让卿卿留在阿珏身旁吧,即使无名无分,即使为妾,卿卿也愿意,只希望湾湾姑娘,不要赶卿卿走……卿卿自小无亲无故,一直以来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可是遇见了阿珏,卿卿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卿卿不愿意放弃,也舍不得放弃的人。如果没有了阿珏,卿卿也活不下去了……”
说着,两行清泪已经徐徐下滑,湿润了脸颊。
苏卿卿的声音本来就娇娇弱弱的,如今娓娓说着,声音里头充满了哀求和凄楚,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湾湾一直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苏卿卿说完,但是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眼看着湾湾沉默不语,苏卿卿一急,便朝着冰冷的地面响亮地磕了下去,哽咽道:“湾湾姑娘,就当做卿卿求你了,让卿卿留下来,好么?若是湾湾姑娘不允,卿卿也没脸面留下。但是离开了阿珏,这叫我如何过活啊……”
湾湾吓了一跳,在苏卿卿磕了一下后,忙伸手阻止了她,可是苏卿卿光洁的额上已经磨损了,渗出丝丝的血迹。
“苏姑娘,你不要这样……”
湾湾于心不忍,心中七上八下的,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湾湾姑娘,卿卿明白,卿卿这个要求,对于湾湾姑娘来说,或许是过分了些。可是湾湾姑娘,卿卿发誓,若今日湾湾姑娘答应让卿卿留下,卿卿日后,绝不会和湾湾姑娘任何东西,若卿卿食言,便天打雷劈。”
苏卿卿的目光带着几分哀求,几分坚定,湾湾移开目光,紧咬着牙,内心异常挣扎。
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包容东方珏的心同时爱着两个女子,但苏卿卿,又让她不忍心。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咬咬牙,湾湾还是残忍开口:“苏姑娘,即使你今日以死相逼,我也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我只能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但我希望,你不要做任何傻事,毕竟这条命,是你自己的。若你自己都不爱惜,也没有人会爱惜你,知道吗?”
苏卿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湾湾,没想到湾湾会这么说,她愣了愣,随即笑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绝望地看着湾湾。
“卿卿一直以为,湾湾姑娘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说到这里,苏卿卿的话语停下了,只是看着湾湾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咬咬牙,也不再求湾湾,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出去。
湾湾此时的心情难受得很,也烦躁得很。苏卿卿一离开,湾湾就一头扎进被窝里头,再也不愿多想。
迷迷糊糊的,湾湾便睡着了,一直到傍晚,才被外头吵杂的声音惊醒。
湾湾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麻了,锤了锤双腿,便听见绿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湾湾,你在里面吗?”
双脚麻得湾湾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也站不起来,只有扬声答道:“我在,进来吧。”
绿乔推门而进,脸色有些慌张,见了湾湾坐在地上,讶然道:“湾湾,你怎么了?”
湾湾苦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方才这样压着脚睡了一觉,腿有些麻了。”
顿了顿,湾湾又问:“外头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情了?”
绿乔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扶起湾湾在床边坐下,道:“湾湾,苏姑娘不见了!”
湾湾一愣,不确定地重复道:“苏姑娘不见了?”
绿乔使劲地点点头,“是,苏姑娘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人却不知道走哪里去了。公子看了那封信后,简直快要疯了,如今所有的人都几乎去找苏姑娘了!”
苏卿卿不见了,东方珏简直快要疯了?
湾湾只扑捉到这两个信息,心中拔凉拔凉的。
看吧,东方珏有多么在乎苏卿卿,这就足以看出了。
湾湾的神色微微有些冷,绿乔看了看她,犹豫着该不该问,但踌躇了一下,还是问了:“湾湾,我听秋雨说,苏姑娘失踪之前,曾经来看过你。后来从你房中离去后,额上渗着血,满脸是泪,然后便失踪了。这……是真的吗?”
听绿乔这么一问,湾湾又愣住了,受伤地看了一眼绿乔,“绿乔,你莫不是以为,我对苏姑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听到湾湾的质问,绿乔也慌了,忙道:“湾湾,你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我看到苏姑娘失踪了,公子如今紧张。秋雨又在公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我担心的是,公子会误会你对苏姑娘做了什么。”
“不会的。”湾湾立马摇头,“东方珏他一定不会这么想我的。”
可是她的心中却乱了。
虽然口中如此笃定,但是东方珏真的不会这么想她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绿乔方才说,苏卿卿失踪了,东方珏都快要疯了!
心很痛很痛,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湾湾捂住胸口,秀眉紧皱,不发一言。
“湾湾,你说得对,公子他,不会这么想你的。”
绿乔心疼地看着湾湾,看得出来,湾湾嘴上说着不会,但是心中,却担心着会。她真的想不通,公子和湾湾原本好好的,如今,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若不是苏卿卿的出现,或许公子和湾湾,依然还会如从前一样吧?
绿乔心疼湾湾,也是在东方珏,湾湾,苏卿卿这三人的关系中,第一次如今立场坚定地决定着,以后要站在湾湾的身旁,陪着她走下去。
伸出手来,绿乔把紧皱着眉头的湾湾揽住,柔声安慰道:“湾湾,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担心,公子他,还是爱着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更何况,还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绿乔,都会永远和你站在同一阵线!”
有了绿乔这番话,湾湾感动地落泪,连日来的委屈和没有懂,在这一刻,听到绿乔的话后,都似乎消散了许多。
她原本以为,会没有人站在她身边谅解她心中的想法了。她原以为,绿乔也不懂她,误解她。但是如今发现,原来绿乔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这种感觉,真好,至少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作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