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狂,我们回去吧!”孟浅夕拍了拍他的肩。
“好!”阿狂的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家里走去,每一步都踩在血污上,也踩在他七零八落的心上。
阿狂本就不大容易入眠,这天夜里,他辗转反侧几次,还是没有能够进入梦乡,尤其是想到白天在村口发生的那厮杀的场面,每每都让他心惊胆战,皇帝惊魂未定的脸色,北宫焰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切都离他太远,远得他几乎要怀疑他们父子三人之间是不是还是血脉相连的?
就在他想着那些事的时候,耳朵里突然传进些微的响动,那是极轻的脚步声,成家村十分太平安逸,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出来走动,孟浅夕脚步轻快明朗,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个脚步声落地很重,却又走得很虚浮,他大致可以判断,这该是个受了伤的成年男子。
阿狂掀开被子起身,压轻了脚步,轻轻打开窗往外看去,黑夜里,只见是一个面色发青的黑衣男子捂着手臂上的伤,边扶着桃树边在院子里摸索着,看他的装扮,像是白天义云会的人。
“谁?”孟浅夕突然大喝一声,从窗子里跳了出来,抬起拳就往黑衣人身上袭去。她正好醒夜起来喝水,没有想到就听见外面古怪的声音,往窗外看了一眼见是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她便不假思索地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那个黑衣人虽然受了伤,但是反应却也不弱,抽出手中的剑就开始回击孟浅夕,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阿狂见状,也纵身一跃,从窗子里跳了出来,几步横到孟浅夕之前,一个飞腿踢走了黑衣人手中的剑,同时狼拳往黑衣人胸前一击,力道虽不大,那个黑衣人还是踉踉跄跄地往后倒了下去。
“你是谁?大半夜跑我们家来干什么?”孟浅夕低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像是审问犯人似的问道。
那个黑衣人本就受了伤,受了阿狂那一拳,此时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只是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将眼神移到别处,什么都不肯说。
阿狂看他还挺傲气的模样,不由地一笑:“你是义云会的人吧?”
黑衣人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但还是什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可是他刚才那个微变的脸色,已经顺利地落入了阿狂的眼中,他冲孟浅夕笑笑,说道:“你去将家里的伤药拿来,再给他弄点吃的。”
“为什么?”孟浅夕也是诧异。
“乖,照我说的去做。”阿狂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
“不必了,想将我交给官府领赏钱这么带着我去就是了,不必假惺惺地讨好我!”黑衣人冷哼一声。
“我说你这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孟浅夕本来就对这鬼鬼祟祟的人没有好感,听见他的大呼小叫,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阿狂却很淡定:“你也知道,你现在受了伤,而我们两个都有功夫在身,想将你送官简直是易如反掌,还需要讨好你吗?白天你们刺杀皇帝和太子失败,北宫焰下令搜山,白日他们已经来村里搜过几次了,估计现在山里也都还是他们的人,我们想要害你还需要这么麻烦吗?”
黑衣人知道阿狂说的有道理,他思忖许久,半晌,还是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狂灿然一笑:“不为什么!要是怕死你现在就走!”
黑衣人低头纠结一阵,终还是默不作声地靠在了一颗桃树下。
阿狂知道他是同意留下了,于是说道:“院子里不安全,你到厅里面去歇着吧!”又对孟浅夕道:“浅夕,去给他做点吃的,我给他上药。”
孟浅夕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虽然好奇也不好多问什么,去厨房开始忙活开来。
当晚,黑衣人就歇在厅里,阿狂之后再没有问过他一句话,只是交代好孟浅夕睡觉的时候要小心一些,然后便回到屋子里。但是他虽然人在屋子里,却是压根没有睡,四更天的时候,厅里就有了动静,他透过窗子往外一看,只见那个黑衣人恢复了些精气神,拖着受伤的身子往山里走去。
情急之中,他也只好在麻纸上留下一行字:有急事出去一趟,勿念,等我回来,狂。
罢了,他就尾随那个黑衣人往山里而去。
孟浅夕醒来,发现厅中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而阿狂也不似以前一样在院子里练功,她有些纳闷,阿狂一向很准时就会起床练功的,今日怎么起晚了?还是跟那个黑衣人有关?
她心中疑惑,来到阿狂的门前,问道:“阿狂,你醒了吗?”
可是里面没有人回她。
她抬手敲门,可是一敲,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房内空荡荡的没有人,阿狂已经不知去向,案上还压着一张麻纸,自阿狂教她写字之后,她已经能认清大部分的小篆了,只见纸上写着:有急事出去一趟,勿念,等我回来,狂。
“阿狂,你去哪里了?”孟浅夕的心像突然空了似的,阿狂从来都没有这样留张纸条就消失不见,也不说去哪里,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直觉告诉她一切跟那个黑衣人有关。
孟浅夕六神无主了一个上午,在村子的附近都找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人曾看见过阿狂的踪迹。正当她准备回家的时候,却遇见了成家兄妹,只见那兄妹俩手里提着锄头簸箕等物,像是要上山干活。
“你们看见过阿狂吗?”明知道希望渺茫,她还是问了一遍。
“阿狂大哥怎么了?”成绿一惊,丢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来拉住了孟浅夕的袖子。
孟浅夕看到成绿这副反应,就知道他们肯定也不曾见过阿狂,她淡淡地摇头,道:“没什么,他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要去哪里?”成绿又问。
孟浅夕再次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会回来的。”阿狂说等他回来,所以她知道,不管多久,阿狂一定会回来!
“孟姑娘,你不要太担心了,阿狂兄弟肯定是有急事要办,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成俊看她忧心的样子,忍不住安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