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整面墙都埋着白骨,还有不少是最近才镶进去的,还在流着发黑的血。。
『第六日:昼-龞齾村(据安郡忌日还有56天)』
屋外鸡鸣了--虽说太阳还没爬上坡。
安主向来是不喜欢抢警察风头的,尤其是这种山窝窝里的巡警。所以他就安稳地坐着,让那颗眼球待在原地,等着他们去墙角找。顺便打量一下正在打量自己的常刈--胖子嘴中的小刈。
“嗯,黑发……标准的中国人……耳机……刚刚胖子打的是手语,显然耳朵不好……眼睛……不用想了……”安主叹了口气,用力往后一仰,然后悲剧地倒在了地上,顺便压塌了那面因露水浸入而变得不怎么结实的土墙。
然后……接下来的场面让在场的几个巡警包括夏令营一行人至今想起都会倒抽一口凉气--白骨,整面墙都埋着白骨,还有不少是最近才镶进去的,还在流着发黑的血。
“上帝啊……”刘舜喊出了他尊敬的神,就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常刈也流露出了稍许惊讶之情,而安主在懊恼自己不该这么作。胖子那是一头冷汗,扯着早已愣住了的司机大叔。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高大的巡警向村民吼了一句。
老村长突起的眼珠瞥向了安主。
“说!否则我随时就能毙了你们!”
“……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老村长望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白骨,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那里的,都是俺们村的人……你能去砸那面墙,里面不是石渣子,都是骨头。”老村长抽了口烟袋,“伢妹啥都没干过,你要不抓她养着她俺就跟你说。”
“犯法的没资格和警察讲道理!”巡警身后的几个小巡警喊了起来。
“俺爷爷没犯法!”麻花辫丫头扯着嗓子叫着。“小孩子别瞎闹!”巡警一声吼对上了麻花辫丫头的大嗓门,“村里的人都带走,除了那丫头!”
“呵呵,俺就知道霍警官不是无情地人……”老村长笑了笑,“俺们早该去见他们了……”
后来安主他们才知道,龞齾村是从战争时期就遗留下来的疫病村,生下来的孩子活着的很少平安长大的更是寥寥无几,唯独村长一脉,一直在这深山老林繁衍着……他们割舍不下故土,也不忍将遗传于血缘中的疫病散发到人群,至于那埋藏于墙中的尸骨,却早已不知是何时的了……
巡警们封了村子,夏令营自然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可笑的却是封村的前一天胖子就联系好了新的营地。
封村的那一天,伢妹消失了,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安主看到了,那个麻花辫丫头,小心地将自家舅舅的尸骨埋在了土中,立了个小小的墓碑,转身走入了身后的丛林。
龞齾村是山中的村子。
伢妹是山的女儿。
村子没了,山还在……
大巴车晃晃悠悠地上了路,安主这才想起他刚来时嗅到的那股气味--那是尸体腐烂后的气味,回头望了望,那山却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是悲哀的分界线---------------
他们一直很安静,安静得不正常。这是安主觉得奇怪的地方。据刘舜说,他们每年夏天都在这个夏令营,见过的死人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这般寂静从何而来?
安主摸了摸鼻子,想起了老妈曾说过的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孩子,然后……她死了,死在了城市阴暗的角落,人们并没有发现她,任凭那尸体腐烂着,野狗也不敢靠近……”
那是个很有意义的故事。
孩子死了,为什么?因为流浪,因为人们的唾弃。
人们发现了却不救她,为什么?因为恐惧,因为人们的恐惧。
因此,人是种复杂的生物,复杂到自己都会质疑自己的存在,甚至不断地否定自己。
这么一说,倒也解释得了眼前这群人。
见多了麻木了吗?不,只是更加恐惧而已,毕竟他们仅仅是孩子。
仅仅是孩子……吗?
胖子的手机欢脱儿地唱着鸭梨大,胖子瞥了一眼,直接吼出了一嗓子:“刘舜你电话!”
身旁的刘舜愣了愣,接了过来。
“喂,哥哥,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你干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呢,当然是妈妈喽。”
“你……”
“哎呀我忘记了,你一直都不知道妈妈的工作咧咯咯咯咯。”
“闭嘴!”
“那就这样喽,拜拜~”
安主看到,刘舜的脸又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