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一跃而起,还好,衣服还都穿得整整齐齐,椒图也尽职地守在旁边,结界牢固得很,只是这个人怎么招呼也不打就冲进房间来,两人男女有别,真是太羞人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进了房间?本姑娘的清誉都让你毁了!”
那英俊公子似笑非笑:“这可是我的房间,我什么时候想进来就进来,还需要你允许?你昨晚非要睡在我房间,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啊?”
她恼得很,却也无法反驳他什么,昨夜事发突然,她不愿意再提:“现在可以带我去比试大会了吧?”
那人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她收了椒图,摸摸衣袖,小青龙还稳稳当当地蜷在里面,便放心大胆地走出门去。门外晨光正好,照着满院的洁白兰花,花瓣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在风中轻轻摇曳。
她精神一爽,只见英俊公子手中的宝剑颇为奇特,通体殷红如血,似有暗光流动,剑身非金非玉,却又轻薄锐利,他持剑轻轻一抖,剑身发出嗡嗡的低鸣,一则显示出这剑材质十分独特,二则显得使剑之人灵力强大非凡。她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这个家伙虽然举止怪异,可必是高手无疑。
那公子将宝剑抛至空中,跃上剑身,迅速往前飞去。梦章连忙也跃上玉珥剑,紧随其后,却见那人已经飞出了这片房屋和小院,离开山峰,往更远处的一座高峰飞去,她连忙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斜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十分可笑:“光明顶啊。”
“那你为什么离开了这座山?为什么要去那座山?”
“傻瓜。”那人懒洋洋地说道:“你昨晚睡了一夜的是莲花峰,不是光明顶。”
她大惊失色:“昨晚睡的不是光明顶?那你——你不是去光明顶比试的?”
那人又白了她一眼:“我是去光明顶比试啊,现在不就在去光明顶的路上么?谁让你睡得那么晚?害得我都快要迟到了。”
她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莲花峰……你是正一派的?你们掌门人是兰生前辈,对不对?”
那人再次白了她一眼:“你反应真是挺慢的,你们掌门人允许你上光明顶了吗?比试的时候不会给门派丢脸吧?”
梦章肺都要气炸了,没好气地问道:“你这剑长得这样难看,踩在上面不会做噩梦吗?有名字没有?”
英俊公子估计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评论他的剑难看,他朝脚下看了又看,脸上露出痛惜的神情:“哎呀,我说你啊,人笨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识货,真是一无是处!我这偃蹇剑是取长留山神兽脊骨,又以小华山长明之火,经七七四十九年不间断炼制而成,气贯长虹,威猛至极,你竟然嫌它难看?你可知,人不可貌相,剑也不能以貌取之啊,譬如说你这小白剑,美则美矣,用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威力——”
他说起剑来滔滔不绝,梦章听他自夸不已,早就无聊,又听他不停地贬损自己的剑,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左手一挥,椒图立现,朝着他喋喋不休的背影就是一口苍白的龙焰喷过去。
英俊公子说得正在兴头上,头发都烧着了才发现不妥,捏了几次引水诀都不能把龙焰熄灭,吓得脸色铁青。他一向爱惜外貌,今日又是光明顶比试大会的第一天,如果他光着脑袋上场,就算赢了比赛又如何?这天大的笑话一定会流传千古的!
他满脸怒意,朝梦章大声吼道:“你这恶女人!快点把火灭了!”
她踏着玉珥剑悬在半空,冷冷地说道:“你叫我什么?”
英俊公子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骄傲无比的脸上表情又是惊恐又是扭曲,梦章看着直想笑,看他都吓得开始瑟瑟发抖了,才轻轻勾勾手指头,椒图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白色水雾,覆盖在龙焰上,焰火逐渐熄灭了。
接下来的路程,英俊公子都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烧掉了大半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披在脑后,翩翩佳公子顿时变得灰头土脸的,跟寻常农夫也差别不了太多,这景象实在太欢乐,梦章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
只要不斗嘴,赶路就赶得快。两人很快飞到一座高峰之上,这座山峰峰行绵延,峰顶有一片巨大的石头平台,平坦光滑,看起来十分气派,平台边上植了几棵苍翠的接引松,松下已经站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前来参加光明顶比试大会的各门派。梦章已经看到人群中的曲靖,忙把自己的头低了一低。
她随着英俊公子落在光明顶石台边上,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秀美绝伦,比少阳派所有的女弟子、包括一向被称为少阳派第一美人的秀凝都要漂亮。那漂亮的姑娘摇摆着柔软的腰肢,朝他们走来,目光却柔和地粘在英俊公子的脸上:“梓潼,怎么来得这样晚?”
啊,原来他叫梓潼。折腾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梦章刚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挂上去,就听见梓潼淡淡地对那绝色美女说道:“昀稚,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就是南华派的昀稚,如假包换!梦章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那个梓潼分明认识昀稚,两人似乎还挺熟络……那他昨天晚上骗自己说不认识昀稚,自己还说得言之凿凿,他是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吧!
昀稚饶有兴趣地看着梓潼背后的梦章:“这位小妹妹是?”
梓潼带着一丝冷笑回过头来看她:“你昨天说你叫什么来着?”
梦章只恨刚才没有把他的头发全部烧干净,如果她那样做了,现在大家关注的重点就都会放在他闪亮的光头上,而不是自己热得快要烧起来的脸上吧。
“我是少阳派的,我姓曲,名叫梦章。”她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昀稚好奇的目光在她和梓潼之间流连不已,好不容易忍住了进一步询问的冲动,听见旁边的炎鸠道人叫她,便抱歉地笑了笑,向炎鸠道人走过去了。
梓潼脸上的笑容好似带刺一样:“终于肯说实话了?”
梦章的喉咙都要卡住了,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清理出一条呼吸的通道,眼角瞟到一角深蓝色长袍,却是曲靖走到了自己面前。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埋下脸,硬着头皮叫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