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功团”在腾格里沙漠深处,不但训练“吃、住、走、藏、打”,还练“渴、饿、热、冷、疲”
从头道湖、查干池返回迎水桥解放军某团后,为保持体力,我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天。
十一月六日早饭后,解放军某部“战功团”的王团长来找我。他说他带领团队在腾格里沙漠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因为这种训练过去没搞过,故碰到一些困难。听说我多次带领部队在沙漠、戈壁搞过作战训练,想请我到战功团搞个传帮带。
战友相邀不便推辞。随后,我和王团长来到“战功团”官兵中间调查,发现全团官兵在沙漠才训练了两天,就有百分之六十八的官兵脚上起了血泡,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官兵感到头晕,百分之六十三的官兵口干咽喉疼痛。我对王团长说:腾格里沙漠水源奇缺,人烟稀少,气温变化大,沙暴较多,物资贫乏。团队官兵在这里训练,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要保证一天一夜人均十至十五公升水。风大难以野炊时,要保证官兵吃上熟食。要千方百计地减少头晕和口干咽喉疼痛的人数。夏天,要带足药物,严防中暑。不但要练“吃、住、走、藏、打”,而且要练“渴、饿、热、冷、疲”。人们都知道树木花草萌发、生长离不开水,那么,官兵在这沙飞、风狂、极为干旱的腾格里沙漠戈壁上,搞野外生存训练,怎么才能找到水呢?一是要找淡水湖盆和水井;二是要勘查地下水位有多深。腾格里沙漠的各种沙生植物,经过自然的驯化和选择,各自都适应了水土等自然条件,确定了自己生存的理想位置,在沙海中“定居”了下来。因此人们掌握了这些沙生植物在沙漠生存的特征与特点,就能熟悉沙漠的气候、水文、地质等情况。在沙漠如果碰上缺水,只要找到胡杨林、红柳树、梭梭林等植物,就会知道这里的地下水位为五至十米;找到柽柳、铃铛刺等灌木丛,就会知道这里的地下水位为六至七米;找到甘草、芨芨草等,就会知道这里的地下水位为二至三米;而如果找到茂盛的芦苇,就会知道这里的地下水位只有一米左右;找到金戴戴、马兰等,就会知道这里的地下水位为五十厘米至一米;找到马兰花、拂子芽等植物群的话,那就更好了,保证在地下一米左右会有淡水涌出。只要官兵们掌握了这些知识,就不愁在茫茫大沙漠里没有水喝。
王团长听了颇为高兴。接着,他一声令下,要求各连用二十分钟搭好露营棚。随后各连以最快的动作进入沙漠深处指定位置,以连分散,排为片,班为点,搭制露营棚。霎时间有的新战士从背上取下小铁锹,上气不接下气地挖着沙土;有的老战士把随身带的雨布拿出来,盖在架好的枪刺上,仅仅用了十二分钟,一个黑黄色的露营棚就搭建好了。
我和王团长先后到每个班都检查了一遍,竟没有一个露营棚是合格的。在王团长的配合下,我向战士们讲了根据腾格里沙漠风向、地形等来搭建露营棚的要领和应注意事项及战术要求。一是在平坦开阔地搭建露营棚时,要用三至四块雨布连接,中间用棍棒支撑,压好边沿,做成包式。二是在沙生的稀疏小树林搭建露营棚时,将二至三块雨布拼接,上端捆在树杆上,做成伞式。三是在沙生的数棵小树丛搭建露营棚时,把雨布捆在小树上即可成为棚式。四是在戈壁渠沟、断塄坎挖猫耳洞,即可成为洞式。五是在高塄坎内切,并沿顶端斜搭雨布,用绳子固定好,即可成为檐式。当然更要便于防空隐蔽,便于集中,便于战斗行动。
检查各连在沙漠挖灶做饭情况时,发现有的连炊事班在沙丘上挖灶,挖一个塌一个,一连挖了四个都塌了。他们又在平沙上深挖五尺,在潮湿的沙土里开灶。刚刚点着火,灶又塌了,锅翻水倒,火也灭了。
我们来到二连,看到炊事班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喇叭口灶,四人轮流跪下烧火。水快烧开时,灶又要塌了。两个老战士毫不犹豫地抢上前,用双手把锅抬起来烧,提水环烫得他俩双手起了许多泡。等水烧开后,这两位不怕吃苦的战士双手烫伤了,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他们都说:“吃点苦,不算啥!”
我们来到三连检查,该连以班为单位开野灶,官兵们用自己头上戴的钢盔当火锅,还以随身带的刀子、匕首为支点,将身上背的大米和泉水倒入钢盔内,再把从沙漠里找来的干草和枯枝点燃,仅仅用了二十一分钟,官兵们就吃上了香喷喷的大米饭。
我和王团长集合全团的班长、排长、连长和营长,在三连开了现场会,教育大家要学习三连的野灶经验。
第二天在腾格里沙漠露营时,突然狂风大作,晚上气温骤降,冻得官兵们直打哆嗦。但官兵们团结互助,竞相保护重新搭建的露营棚,没有一件军用物资被狂风刮走。在此期间,我们抽调九连官兵在狂风中进行实弹演练,发现不少问题。主要是风沙影响了各种火器的射击精确度,有的武器甚至发生了故障;风沙埋没了已构筑的战斗工事,影响了通讯效果;风沙使官兵们睁不开眼睛,也影响了观察效果,以及作战指挥;电台高架天线不易固定,有线架设不易掌握方向等。同时,我们也帮助九连总结了在沙漠、戈壁作战的有利因素是:一是晴天在开阔平坦的沙地上作战,便于大兵团机动和展开,能够充分发挥各种火器的火力,特别是直射武器的威力。二是气候干燥,光照充足,便于部队保管和储存各类作战、生活物资。三是在狂风沙中,便于部队实施突袭和转移等。
最后,我们为“战功团”总结了在狂风沙天气实施机动的方法:首先在行军路线上要选低洼避风、草丛较多的盐碱地、沙生树林边缘以及便于行进的地形。其次是改徒步为乘驼,这样时速更快,还能以驼避风。再是宜多路纵队齐头并进,戴好风镜,扎好袖口等。
我和王团长原计划部队在腾格里沙漠深处连续进行两天生存训练,为了锻炼官兵的野外生存能力,后来把两天改为四天。这么一改,原先准备两天大米、干粮和水的官兵慌了手脚,有的说自己米袋光了,也有的说自己带的干粮吃完了,还有的说自己带的水没有了。怎么办?王团长对官兵们说:“在生活十分艰苦的情况下,各班自想办法,度过难关!”王团长话音刚落,一连刘连长就带头跑进一片沙生草丛之中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手里提着一条足有十多斤重的白条大锦蛇,他边跑边说:“同志们,靠大蛇也能吃饱肚子。”随后,三十多个战士跑出去寻找大蛇去了。很快,三连采集了两铁锅无毒野菜,也抬回来了。
没有水喝怎么办?有的战士挖出芨芨草根挤水,以解口渴嘴干之苦;有的战士还用塑料皮覆盖在草叶上积水;有的战士把牙膏拿出来,含在嘴里。七连官兵拿着小铁锹,寻找到一个长着茂盛芦苇的湖盆,将湖盆沙土一锹一锹挖出,一直挖到一米多深的大坑,地下水出来了。官兵们高兴地跳起来喊道:“救命水挖出来了!”三连在附近找到一片芨芨草,拿铁锹挖了两米多深,地下水也出来了。官兵们终于喝上了清澈透明的地下水。
我和王团长带领“战功团”官兵在腾格里沙漠深处这种难以生存的恶劣条件下生存了四天,而且每天还要进行沙地作战训练。虽说官兵们吃不饱、喝不足、睡不好,但大家思想不乱,作风过硬,士气高昂,劲头十足,表现了敢于吃苦不怕牺牲的革命情操和无私的奉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