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酒初尝人易罪,一枕小窗浓睡。
浓浓**卷来阵阵倦意,细细金风吹动新芽微动。暖融的烘帘早已拿下,春风自在拂过脸颊,吹醒满脸惺忪。
伸展双臂怀抱清醒怡人的空气,感受春风拂面的舒展。日头早已升起,日光柔和,微风吹散阳光引得柳条千丝乱飞。
江越记得初到这里涿州梅雨季节的花香蟹香,记得绵绵细雨没入土地的清新,记得楚氏夫妇满脸的慈祥,更记得那个簌簌黑夜剑光一闪便将自己送进了另一个世界。叹了口气走出屋子,跺至院中柳树边,无意识间指甲乱抠坚硬的树皮,一下又一下,没什么力气却节奏明晰。
虽然元家的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难,也许几天便可以全部处理完。但古代交通过于落后,路途中耗费的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很久。
江越无意识间扒着树皮,脑中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乔祤离京已有一个月,但以古代交通速度度量,处理完事情再次回京至少还要一月。江越不想承认乔祤在心中已占据了这么大的分量,突如其来的孤单与空虚。细细将周围一干人过滤一遍,居然没一个人可以像乔祤一样,那么强大,那么可以去信任。
白露从门外走了进来,抬头便看到江越这般发呆的样子,轻笑一声,
“姑娘想起什么了,这么认真?”
江越一惊,又因白露发问,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乔祤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那张意态睥睨的脸庞,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与望着自己时偶尔狎昵坏笑的神情。自己未曾发觉间,脸颊悄悄红了起来。
白露眉眼弯弯,将手中的袍子抖开了披在江越肩上,一边整理好了一边道,
“寒气还没过,春寒料峭的,穿这么点可别生病了。”
江越嗔道,
“哪有那么娇弱!”
白露帮她将带子绑好了,看了她一眼,坏笑道,
“是,没那么娇弱,也不知是谁发烧,殿下亲自抱回府的?”
江越脸色又是一红,烧至耳朵自己也感觉的到。扒在树上的指甲猛地一戳便戳进了树皮,瞬间劈开了半截指甲。
这下顾不得脸红,瞬间便疼的煞白了脸。
白露下了一大跳,虽想调侃调侃江越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忙冲进屋子拿了药细细给江越包手指,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都怪奴婢说什么殿下,这下殿下回来看到非得生气了。”
江越哭笑不得,乔祤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不过十指连心,生生被掀了半个指甲,这会一股子麻劲儿过去后才感觉到阵阵刺痛。
白露认真处理这江越手上的伤也不再提乔祤,江越心中松口气也随着白露慢慢处理。手上痛的紧,便想点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元家的事情最近满城皆知。皇帝下令要收回盐铁茶的运营权,这事本没什么不妥,全天下是皇帝的更何况这点东西。但妙便妙在元雄的态度,元雄这么多年,知道盐铁茶带来的利润绝非一般。
元漓自打上次表明要入仕,江越欠了他人情自然不会不答应。但元家最近风头大,不说自己就连孙毅也想不出从哪里找个位子给元漓,尤其这京官不是世家便是进士,元漓一无家族势力二无功名,想融进仕途,谈何容易?
想了许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定。
元漓听到江越的法子一双桃花眼瞬间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瞪着江越许久,这才不可置信的确定,
“你让我参加科举?”
江越及其淡定的喝了口茶,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让你正大光明的拿到官位了。再有一个月今年的春闱便要开始了,你去准备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
元漓有一瞬间是呆滞的,自己想过无数种法子,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事情不好办但也绝没想到要走这一条路。听江越说罢,急忙道,
“我怎么能参加科考?”
江越愣了愣,太渊科考并非三年一次,年年都有,也并未有身份限制。诧异道,
“为什么不能参加?什么规定了你不可以参加?”
元漓不好意思直抓头发,
“我都好久不看书了。”
江越眼角抽搐,没好气道,
“你前几日要做官的豪言壮志去哪里了?而且你这个样子就算做了官能干嘛?”
元漓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我们元家打小注重培养的是怎么办事赚银子的手段,读书写字这类的事情,并不突出。”
江越默然,倒也没反对。想起上辈子名牌大学的尖子生进入社会或许还不如三流学校的学生。
皱了皱眉道,
“我想了许久,除了这个再想不出其他法子了,想要莫名其妙给你个京官,我实在没那么大的本事。”
说罢抬头注视着元漓,
“真的不行么?”
元漓垂着头坐在一边,慢吞吞道,
“也不是不行,算了,既然没别的法子,就试试这个吧。”
似想起什么,笑道,
“老头子生意上最近怕是没辙了,火气越发大了,最近和你走太近了我爹训了我好几次。这次我告诉他我要考科举,他非得抽死我。”
江越理解一笑,这次的事情起因便在自己,元雄对自己,对朝廷恨得发疯,却发现元漓和自己走在了一起,并撺掇自家儿子入朝,不发火才怪。
白了他一眼,骂道,
“你爹越生气闹得越起劲不是正和你意?你们兄弟俩坐收渔翁之利还不好?”
元漓反笑道,
“我本意可不是这样,若不是你逼我我才不会走这条路。”
“行啦,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我都筹措还你人情了还念叨这事。”
元漓叹了口气,不满道,
“你这是还我人情么?考科举还不是要靠我自己?你就出了个主意,还这么差强人意!”
江越听着元漓口中的不满,笑了一声,
“平日里脑子挺聪明这会怎么拐不过弯来?我既然让你去考科举,就能想办法让你中了。我担心的是到时候考上了陛下问起来你穿帮了怎么办?”
元漓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喜,又不满道,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没用?别人看我纨绔一个,难不成你还不知道?科举可能有点问题,若是考上了还被发现,我元漓也是白活了。”
江越轻笑一声表示同意。商家爬滚出来的狐狸,连自己父亲都瞒过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多日子过去,元漓不再来烦江越,江越甩了甩包裹着的手指,有些不大适应。受伤的是右手,这会儿吃饭写字都不大顺利,并且无法忽视的疼痛还是一阵一阵传过来,瞬间没了办公的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日头偏西,这才伸了伸懒腰晃出衙门,走了两步便听到略带踌躇呼唤自己的男声。回过头,高文成俊秀的身影引得周围频频回头,静静看着自己,半晌道,
“阿月,可以谈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