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走进了一个误区。
惠妃这三年坐大,并非是皇帝纵容,而是皇帝无心**,这些事情皇帝不知道罢了。皇帝本以为**和和顺顺,谁知短短三年,惠妃硬是将皇后逼得如同进了冷宫。
人人常说死于安乐。这舒怡的日子也让惠妃丧失了自己的思想。女人是可怕的,尤其是一个嫉妒了二十年的女人。惠妃自打叶妃去世后便错了,并一步一步错的离谱。就像江越说的,皇帝在惠妃那里呆了三年她便认为自己成了叶妃,却不知在皇帝心里她连叶妃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惠妃嫉妒了,嫉妒后的代入让她迷失了身份,将皇帝的这份懒惰当成了对自己的宠爱,知道今日,她仍然没有发现。
江越面无表情的站着,心里有些微微发酸。
惠妃看似这般强硬聪慧,在他人眼里比皇后更为尊崇,实质上却和皇后一般,都是个丢了爱情的可怜人。
皇帝的耐心和宠爱,永远只在叶妃身上。
果然,皇帝听闻转身对着惠妃终于暴怒了,
“谁给你的胆子去穿浮光锦了!”
暴虐中含着阵阵杀戾,惠妃一干人听到皇帝发怒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这次爆发酝酿的时间太久,前后超过了一个多月。从江越的送礼,到江越的试探,期间皇帝为试探不动声色,皇后听了劝告更加息事宁人,而惠妃一方却因断错了意思而更加猖獗。而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惠妃再一次的挑衅与不知身份,终于让皇帝忍无可忍。
惠妃乔翙愣愣的看着皇帝,不敢相信,不能理解,就算今日让皇帝面子有些过不去,但是自己已经穿了三年浮光锦,皇帝不知道吗?
事实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真的不知道。
夹杂了感情在里面,这其中的缘由,惠妃便真的不懂了,因为执拗扭曲的事实,早在心中形成了定势,怎么会想得到呢?
而唯一反应过来的便只有乔奕了。母妃一直受宠,自叶妃死后三年更是受宠,父皇虽未说,但母后执掌凤印,父皇并未说什么,这难道不是表态么?上次江越送礼,父皇未曾说什么,这难道不是表态么?舅舅是父皇一手提拔,父皇对他信任有加,这不都是父皇的态度么?
那现今的暴怒,难道,这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不是纵容,而是试探么?
乔奕害怕了,清醒了,忙忙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皇后娘娘执掌**,母妃怎会去穿浮光锦,定是有人拿错了料子,还请父皇开恩饶了母妃。”
“拿错了料子她自己难道认不出来!”皇帝一声大喝,转过头戾辣的看着惠妃,惠妃顿时吓得软了腿。
乔翙见皇帝大怒,但是心里着实不明白,父皇不是允许母妃掌管**么,不是连凤印都给了母后么,心里一委屈,话便从口中冒了出来,
“父皇做什么责怪母妃,母妃都已经执掌凤印了穿件浮光锦有什么打紧?”
江越暗叹,有这么蠢得闺女,自己连添油加醋都不需要了。
乔奕见乔翙又这般说话,只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一巴掌。
皇帝被她这句话气的更甚,转身咬牙切齿的问道,
“还敢执掌凤印?凤印好端端在皇后那里怎会到你这里!”
惠妃虽说感情影响,没有理清怎么回事,但也明白了皇帝为什么发怒,也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些什么。
扑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颤声道
“陛下息怒,自叶妃妹妹去了后无人打理**,陛下也知道皇后向来不管这些,**乱作一团臣妾无法便接了摊子,三年来**里嫔妃和和顺顺,臣妾就算错了也有苦劳啊”
皇帝听到这里反倒有了想笑的欲望,冷笑道,
“**乱了你便接手了?谁给你的自觉?皇后不中用还有太后,用得着你去插手?呵,**和和顺顺,皇后被你逼的大话不敢说还说什么和和顺顺!!”
惠妃听得心惊肉跳,自己掌权三年皇帝居然不知道,太后也没有劝阻,咬牙暗恨一声,放软性子哀声道,
“陛下赎罪,臣妾知错,这便将凤印还于皇后,还望陛下赎罪。”
“娘娘管了**居然这般心大,本王真是佩服佩服!”乔祤闻言冷笑一声,
皇帝想打压温氏是真,想要废后也是真,但是废后之事不用着急,皇后无甚阻碍,想要收拾惠妃,还需下猛料。
“母妃刚刚仙逝惠妃娘娘便如此急不可耐,看来惠妃娘娘等的还真是久。”看了眼瞬间变色的惠妃温仝等人,乔祤讽刺,
“既然娘娘将穿了凤袍用了凤印看的这般清淡,那本王便说点父皇惠妃都觉得不清淡的。”说罢向前走了两步,眼睛微眯,
“敢问惠妃娘娘的千金攒叶簪从何而来?”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猛地回过头,众人未曾反应过来,带着风声的一巴掌便狠狠得挄在了惠妃脸上。
一巴掌,打懵了许多人。
大殿里静的吓人,噼啪作响的烛火也被这扑面而来的怒气吓得定格,稳稳烧着,未曾蹿一个火星。
叶妃永远是皇帝无法提及的话题,一切与叶妃有关的事情总会变得复杂。
这一巴掌扇的使劲,将惠妃满心的幻想打破,满腔的热血瞬间冰冻,似是南山秋日里的寂寂秋风,刮起满地的沙石,吹得眼睛发疼。疼痛过后才觉得浑身冰冷,心里如同灌了冰一样,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又颤的厉害,抵住心口愣然间忘了言语。
惠妃不大对劲,下边的乔奕温仝又急又惧,皇帝一遇到叶妃的事情便会如此,此时求情定会令皇帝更加暴怒,若是不说,惠妃今日凶多吉少,两人异常急切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江越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皇帝时他那火热疯狂的眼神,今日又见如此情景,如今自己每日伴在皇帝身边,也不知不知是福是祸,心里一阵发慌顿时没了看好戏的心情。
皇帝站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闭起眼睛,半晌,沉声说道,
“朕近年无心**,竟不知道皇后被逼的如此境界。”眼睛瞟过大殿,看过温仝乔奕等人,压下心中怒气,继续说道,
“惠妃未经许可私用凤印,以下犯上,明日凤印归还皇后,惠妃降为惠嫔”不顾一旁不敢置信的惠妃,
“禁足一年,任何人不许窥探!”
禁足一年,并不许窥探,这还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惠妃知道自己今日必将受罚,却未曾想到如此严重,顿时被一棍子敲醒,不顾早已乱掉的妆容扑过去拉着皇帝衣角,
“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私用凤印,不该用了妹妹的东西,陛下,臣妾真的错了,陛下”
皇帝一甩袍子将衣服扯出来,将一旁的太后扶起来不再管求情的惠妃乔奕便向殿外走。
大臣皆躬身以礼相送,江越也从柱子后边转出来同大伙一样行礼。
行至江越跟前脚步一顿,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许久,江越被盯得头皮发麻,皇帝还隐含怒气的声音便传入了耳朵,
“江尚书,跟朕出来!”
众大臣面面相觑,江越猛然抬头,皇帝却已经走了出去。
下意识去寻乔祤,却见乔祤也是脸色沉重,心里猛地一沉,捏了捏手心紧紧咬咬嘴唇,终于随皇帝出了大殿。
上座一干嫔妃早已随着皇帝一同下去,只留下穿着绯色衣裙的惠妃软在地上,沙哑的嗓子仍在不停哭泣,
新年的气氛早已被打散,烛火烧的正旺,不停发出噼啪声,声声作响,似是华舞后裙摆轻扬的寂静,又似是舞鞋流转时的喝彩,照亮了大殿,显现每个人不作声色的想法。
有人顿悟,有人了然;有人悔恨,有人呐喊。
店外寒星寂寂,殿中也是寂寂无声,终于不只是谁一声告辞,惊醒了一干发愣的人,转眼间,除去杯盘狼藉,只剩了四人。
惠妃,乔奕,乔翙,温仝!
惠妃早已哭的脱力昏了过去。乔奕静静站了片刻,缓步走上台阶,乔翙急急跑过来,拉着乔奕便开始哭,
“皇兄,父皇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这么对母妃,为什么”
乔奕看着眼桥还在喋喋不休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见她还在这般发蠢,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顿时将乔翙扇在了一边。
乔翙不敢置信的看着乔奕,一手捂着脸眼泪横流,尖叫道,
“你做什么打我、”
“滚!”
“你和父皇一样,你”
“滚出去!”
乔奕一声暴喝,乔翙吓得住了嘴,咬着牙委屈的看着乔奕止不住的哭。温仝叹了口气走上来,将乔翙拉了起来。
乔翙见到温仝更是委屈,温仝无声的拍了拍她肩膀,
“先出去吧,你皇兄今日心情不好,过几日再说。先出去吧。”
乔翙回头看了看乔奕,缩了缩脑袋,不敢说什么,用帕子擦了眼睛,默默的走了出去。
桌子上酒红色的梅汁还在顺着桌沿一滴一滴的滴落,乔奕只觉得心头一团火烧的自己快要滴血,手掌不由狠狠攥起,一拳打破了身边的桃木架子,木屑扎进手里,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细碎间听见只言片语,声音穿越地狱般的阴狠戾辣,
“乔祤,你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