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达廷立刻坐起身,抓起身边开路用的木头棍子,戒备地看着宋二蛋。
宋二蛋吓得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什么也没干,我见你怎么推都不醒才拍你的脸的。”
“你到底是谁?”
“我?”宋二蛋看起来多少有些疑惑,“我是宋二蛋呀。”
包达廷将木棍指着宋二蛋,自己小心检查了下周身,身上既没有被刺的痕迹,后腰上的衣服也没被划破。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宋二蛋。
宋二蛋依旧保持着双手投降的姿势,对他说:
“刚才到了浓雾里之后,我就老是觉得鼻子里痒痒,打了个喷嚏你就不见了。我在雾里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就自己一个人在那摸索了一会儿,见实在找不着人也就只好往回走。结果就见你躺在这儿,叫了你半天也不醒,而且好像还在做噩梦的样子。”
包达廷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来,只好站起身来拍拍灰尘说:“走,先离开这片迷雾再说,这片雾有问题。”站起来之前他趁着宋二蛋不注意,偷偷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匕首。
两人又重新并肩同行,宋二蛋一路走一路还时不时蹲下身查看周围的情况,“包达廷你发现了吗?现在我们脚下的杂草,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多一些,这说明我们的脚下有一条水脉,我们跟着这条水脉,也许就能找到阵眼。”
他站起身,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包,包达廷你做什么呢?”
包达廷手握匕首站在他身后,冷冷地说:“别再演戏了,你根本就不是二蛋子,你究竟是谁?”
“包达廷,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宋二蛋呀。”
“哼!”包达廷将匕首尖又推进了两分,血珠立刻顺着刀尖往下淌,“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还没有走出幻境。”
“幻境?你在说什么啊包达廷,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宋二蛋看起来急得都要哭了。
“少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要再敢废话我直接就割了你的头。”
一阵沉默后,宋二蛋的口里突然传出了两声怪笑,声音像鸭子叫一般的难听而刺耳,在黑夜的小树林中不断回荡,就像是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人以同样的频率同时怪笑似的。
同时他的脸也开始变形,由原本的浮肿变得消瘦,个子也慢慢长高,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大变长变干,最后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人的声音沙哑,和原本宋二蛋的声音相差甚远。
“从你假装把我摇醒后不久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包达廷说:
“1、这个阵我知道,它用来困住对方的手段是幻像,但却并不能凭空生成不存在的东西,所以当我在地上见到这把匕首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还没有走出之前的那个幻境。
2、我现在是魂体,也就是鬼,且不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之我现在要想像生前那样流血实在是不容易了,可我拿到匕首后悄悄在手指头上划了一下,竟然就像之前的两次幻境里一样,流血了。”
“虽然看出来了,但却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找机会挟持我吗?不错,小子有前途。”
“而且我还看出了些其他的东西。既然你们在幻境中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制造新的幻境,又想方设法地在幻境中杀掉我,这说明:你们其实根本无法对这阵法中的人实施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你们只好不停制造幻象来引起陷入其中的人的恐慌,最后让陷入这阵法的人自杀或者互相残杀而已。”
“哦?连这都看出来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其实也不过是个幻象而已,我虽然无法真正地伤害到你,但你也一样伤不到我,那么你还挟持我做什么呢?”
“因为我有些疑问,想要请教你一下。”
对方沉默了一下,突然又发出哪种难听的怪笑,说:“原来你请教别人的时候都是用刀逼着的。”
包达廷想了一下,竟然松开了手臂,将匕首又重新揣回到怀里,就地坐了下来。
对面的人虚了一下眼睛,然后也就地坐了下来,“说吧,难得遇到个值得敬佩的对手,我就尽量回答你吧。”
“阵眼在哪里?”
“哈,你还真不客气,不过关于这个的答案,我们也不知道。”
听到“我们”这个字眼包达廷暗暗皱了下眉头,“这里不止你一个人?你们是什么?”
“我们?是被这阵困住的人和动物的灵魂,只要这阵不被人从里边打破,我们就出不去。可是听说这个阵已经有好几百年的时间没有被破过了。”
“好几百年?这么长的世界难道你们都没有试过去破阵吗?”
“这个阵只有被发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才会苏醒,其他的时间都在沉睡。可当它发动起来后,待在阵中的人的灵力就会慢慢流逝,时间越长越严重,如果不吸食别人的灵力便会变成空灵。”
“空灵?那又是什么?”包达廷问。
“空灵,就是失去了所有灵力的鬼,虽然不至于魂飞魄散那么严重,但是三魂七魄却已经散了,要想投胎,就必须请人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重新聚起来才行,否则这些散魂残魄就会被有灵性的动物吸食而变成妖,或者自然聚集最后变成魔魅。”
包达廷沉思了一会儿,“要照你这说法的话,其实新进来的人才是最有希望破除阵眼的,可为什么你们却要拦住新人呢?难道你们不想出去吗?”
“第一,阻拦新人不让他们接近阵眼这命令是这阵强加给我们的,只要是被困在这阵中的灵,便会对新人有一种天生的排斥;第二,如果不吸食新人身上的灵气,我们就无法补充身上所流失的灵力,不久后便会变成空灵,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包达廷听完,拍拍衣服站起来,“不如咱们大家合作吧,我要见见你们的头。”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怪笑了起来。
他这次怪笑的声音特别大也特别地刺耳,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摇晃起来,空气也被带得起了旋风。
包达廷本想睁着眼睛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可实在是受不了卷带着泥沙的风刃,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