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阁内,任如琴抚琴,田昊端坐聆听。
琴声歇,田昊开口说道:“我带你离开怡春楼吧。”田昊并不是信口开河,这任如琴在怡春楼里呆着,田昊实在不放心,自己也不能天天往这里跑照顾她呀。
任如琴默默地看着田昊,见田昊面色郑重,不似开玩笑,这才说道:“我是朝廷重犯,就算离开怡春楼,天大地大,只要还在赤洲国,就没有我的栖身之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是怕连累我吗?”田昊笑道。
“你知道今天那位骑着白马的官差是谁吗?”任如琴没有回答田昊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应该和欧阳宰相有关系吧。”田昊微微一笑,随口回答道。刘公公那会儿失口说了一个字“欧”,京都还有哪个名字里有“欧”的人令刘公公都惧怕三分呢,当然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欧阳宰相了。
“他是欧阳金戈的第三子,欧阳倾天。”任如琴说到欧阳倾天四个字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强烈无比的恨意。
“他不在京都好好享福,跑到这来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吧。”田昊想起欧阳倾天今天嚣张的样子就心生不满,下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以为我知道什么?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千里迢迢把我送到这里,不就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吗?”任如琴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恨恨地说道。
“什么?他们想从你嘴中知道什么?”田昊不解地问道。
“一封书信,他们怀疑我父亲在被抓之前私藏了一封书信,但现在我父亲死了,他们还没有找到那封书信,所以他们就希望从我口中得知那封书信的下落。”任如琴缓缓说道。
“我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如果真的想从你口中得知那封书信的下落,根本就不用把你千里迢迢地送到这里,难道你在京都的时候不说,到了这里,你就会说吗?而且那欧阳倾天,这次混在那些官差中,掩人耳目,只怕不是来观光旅行的吧。”田昊想了一下,这才说道。只是田昊对朝廷之事,向来不关心,所以根本就难以在这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什么重要信息。
“你的意思……难道说欧阳倾天是利用我发配之便,来这里另有目的?”任如琴冰雪聪明,他从田昊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或许吧,只是这陶宜县乃边塞之城,地处荒僻,现在听说秦昂将军已经击退了乌兹国的敌兵,想来没有个三五年,那乌兹国是没有能力再来骚扰这边疆了,这我就不明白了,他堂堂宰相之子,来这里不是建功立业,哪还能干嘛?难道……难道是想来看看陶宜县的家族争霸,要真是如此,我只能说这位宰相之子是闲着蛋疼了。”田昊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蛋疼?”任如琴汗了一把,这人怎么这么粗鲁,这种词汇都说得出口。
“算了,朝廷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等一下晚上我派人来接你,你就暂时住在我家。”田昊一耸肩,也懒得管朝廷的那些破事情了。
“怎么接?欧阳倾天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他一定派人暗中盯着我的。”任如琴说道。
“放心吧,那两个此刻正坐在怡春楼对面酒楼中喝酒的人,实力一般,没有任何威胁,等半夜的时候,我就派人来接你。”田昊笑道,开玩笑,以神农那么强悍的灵魂力,要是发现不了有人在盯梢那就怪了。
“额……”任如琴小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看田昊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貌似已经胸有成竹了,这人真是奇怪呀,被那些官差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刚才却又轻轻松松把四个人打得没有招架之力,唉,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真怂还是装怂。
任如琴越想越郁闷,对于田昊,她实在琢磨不透。
“对了,这是养颜丹,你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气色还不行,这枚养颜丹有益气养血的功效,你吃了吧。”田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到任如琴跟前。
这枚养颜丹是田昊死缠着神农,神农才勉强答应炼制的,当然不止这枚神农丹了,今天可是叶飘零离开陶宜县的日子,所以田昊软磨加硬泡,逼着神农炼制了十几颗瞬还丹,瞬还丹炼成了,田昊的十万金币,也只剩一万了,那些炼制成的瞬还丹,田昊全部给了叶飘零,当然田昊没有说是什么丹药,要是让叶飘零知道那些是四品的瞬还丹,他不激动得呼天喊地才怪,田昊只是说这是一些很垃圾的疗伤药,你以后受伤的时候,吃一颗就行了。
“养颜丹?”任如琴接过田昊递过来的瓷瓶,打开一看,一股奇异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任如琴心头一颤,接着小心翼翼把这枚养颜丹缓缓倒在了手掌了,一看之下,任如琴大惊失色,慌忙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
田昊见任如琴反应这般剧烈,不由暗暗奇怪,这枚养颜丹虽然是一枚四品丹药,可一般人根本不会认识,而且,一般的四品丹药,至少要四品以上的炼药师才能炼制,赤洲国四品以上的炼药师本来就少了,而且一般的高等级炼药师,根本就不屑于炼制这种养颜丹,可看任如琴这般样子,貌似曾经见过这种养颜丹,而且还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养颜丹呀。
“你不吃,难道留给我吃吗?”田昊好笑道。
“不是我不吃,只是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任如琴坚持不吃。
“我怎么看不出它贵重呀,算了,你不吃就扔了吧。”田昊无所谓地说道。
“这可是一枚四品的养颜丹呀,要四品以上的炼药师才能炼制,以前在太后寿辰的时候,太子殿下就献上一枚给太后贺寿,我当时就在太后身边,太后给我看了,所以我知道这四品的养颜丹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任如琴说道。
“原来这么回事呀,不过这四品的养颜丹在太后眼中是宝物,在我眼中可就不算什么宝物了,你放心吃吧。”田昊说完,笑看着任如琴,一副你不吃我就不移开目光的架势。
任如琴见田昊说的轻巧,心中对田昊的背景和身份不由更多了一份好奇。对了,刚才听人叫他田昊,不知道他会不会和田叔叔有关系,这个想法一出,任如琴立马打断,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无奈之下,任如琴只得把手中的养颜丹吞进了肚中,田昊看的分明,任如琴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到最后,已经是白里透红,就算不施粉黛,也是肌肤胜雪,面如桃花了。
“真是好美!”田昊在心中感叹一句,便把目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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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昊施施然地走出怡春楼,回到家中,穿上一身黑色劲装,蒙住脸部和额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田昊就这样,趁着夜色御风而行,直奔怡春楼。
耳边风声呼呼,田昊知道是神农施展了风属性的农技,不一会儿,田昊就来到了怡春楼对面的那个酒楼上,神农强大的灵魂力外放,那两个正在喝酒聊天的便衣官差就倒在了桌子上。
田昊抱着任如琴,在风中踏风而行,任如琴睁着明眸看着田昊的两只眼睛,突然说道:“你的眼睛跟他好像呀。”
田昊目不斜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面罩中传出来:“像吗?”
“额……”任如琴脸上露出惊讶疑惑之色,这双眼睛如此年轻,还有,任如琴目光一转,看向田昊那抱着自己的白皙手掌,如此年轻的手掌,可为什么这声音却如此苍老。
任如琴不死心,又问道:“你和田公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感觉你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呢?”
“呵呵,我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呀,类似于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又像朋友的关系。”神农的声音有些戏谑地响起。
“噢……”任如琴不再说话了,她已经确定,这抱着自己的奇怪人,绝不是田昊。
田昊微不可察地看了看把头撇过去的任如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就露馅了。不是田昊刻意要隐瞒任如琴,只是田昊知道,任如琴被自己带回家,肯定少不了要和自己的父亲接触,就怕任如琴说漏嘴,说自己可以御风而行,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不还得追在自己屁股后面问,自己要怎么回答呢?不是田昊连父亲都不信,只是关于神农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说。神农的秘密跟田昊穿越的秘密一样,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
抱着任如琴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田昊便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了,而后就带着任如琴去见田正天了。
田正天知道老友被奸臣所诬陷遇害的消息后,十分悲恸,任如琴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位田叔叔,就是父亲时常和自己提及的田叔叔,也突然明白了,田昊为什么会不遗余力地救自己。
田正天和任如琴回忆起任重山,两人又不免怆然泪下,田昊虽然和这位任重山素不相识,可也被气氛所感染,留下了两行热泪。
聊了近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了,田正天看时候也不早了,这才亲自为任如琴安排了房间,让任如琴好好休息。
田昊在跟任如琴告辞的时候,突然感觉任如琴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怪怪的,田昊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任如琴知道了两家父辈的交情后,情绪的自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