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抱着吉他,一脸痛苦地对我说:“小夜,虽然你唱得很好听,我也很想再听你唱一首,但是,这里有好多蚊子啊!不行了,我要回去了,你就清唱吧!”说完,马不停蹄地走进了屋里。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对哪吒笑着:“呵呵......那个,怎么说呢,原来笙哥也在这里啊,我都不知道......”
哪吒转过头去:“我早就看见他躲在那里帮你弹吉他了......对了小夜,他身上的诅咒还未完全破解掉,你还是不要和他靠得太近。”
“咦,还没有完全破解掉的吗?”
“有点复杂,不好解。”
哪吒抬头看着月亮,又不说话了,我却感觉他的心情和刚才的似乎不一样了。看到他这样子一个人坐在树上,我突然也很想爬到树上,可惜脚残了,我根本就没办法爬上去。哪吒低头见我郁闷地抱着树,问:“小夜,你怎么啦?”
“那个......我想坐到你旁边......可是我爬不上去......”
哪吒愣了一下,从树上爬了下来,坐到树根上:“那我就坐树下好了。”
我愉快地坐到他身边,问:“哪吒,你刚才说的......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是听到了,那天昊凌和你说的话.....”
那一天昊凌和我说的话?哪一天?难道是昊凌刚来的那一天?我心里一惊,这么说,那些话他全部都听到了,所以那些天才会那么沉默,才会整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吗?那他不辞而别,果然是像昊凌说的那样,觉着自己不被需要,觉得自己活着不知道为了什么,所以想要去找那个他上辈子欠了的人吗?
“我总觉得,原来我是那样一个人......一出世便被父母抛弃,连活着也是为了还债,原来这才是我活着的意义和价值......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和他那么要好的样子,我心里总有点不舒服,好像有什么堵在里面......再后来问了你那个问题,听到你的回答,我心里就觉得有些难受,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我想起那天他问我喜不喜欢昊凌之后,他在雨里落寞的背影,我就觉得心里发紧。原来他在池塘边说的那番话,什么是他的,什么是他的,指的是他身边的好多东西,都是属于昊凌的。后来的那一句“如果连你也是他的”,他是真的以为,我喜欢的人是昊凌,而不是他。
我真笨,那时候他那么反常,说得那番话,也全是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我却从没往这些方面想过。
“今天我看到你,我真的是惊讶,也很......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昊凌站在你身边,想到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我就想马上离开那个地方......”
“笨蛋,哪吒你这个大笨蛋!要是你能早点说出这番话,你不就不用一声不吭地跑了,弄得自己的心情那么差,完全就是自作自受!你那天只知道问我喜不喜欢好凌,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
哪吒愣住了,说:“我没问,是因为我以为......”
“你这个笨蛋,自己的心思,自己居然也弄不清楚,比我还迟钝!”
“啊?”
“啊什么?你就是......”
“哎,师哥,你要的药来了!”
昊凌突然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听到他的话,我奇怪地问:“药?什么药?”
“还能有什么药,就是敷你脚的草药呗,今天师哥特地去山上为你采的,感动吧?”说着把药递给哪吒,说:“师哥,给你,我刚下载了个游戏,我先去耍两把。”
哪吒蹲在我面前,帮我把鞋脱了,然后解开了包着药的纱布,按在我的脚上。这药又臭又烫,我痛呼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想缩回脚,哪吒却紧紧抓着:“别动。虽然是臭了点,但这种药的药效很好,敷上几剂,很快就会好了。”
我心里是非常感动,原来今天哪吒去山里这么长时间,是去帮我采药了。
我看着哪吒的脸,看着他细心地为我敷药,心里有种微妙的满足感。可是这种满足感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我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像是一个女人见到什么极恐怖的东西时发出的惨叫,好像是从今天那棵出了命案的榕树那里传来的。
叫得太惨了,任谁在黑夜里听到这么一声,都会被吓得都不敢动,而哪吒一句话也不说,当即就抱起我往屋里走。这样诡异的情况以及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很明显是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忙问:“哪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在屋里好好待着,我和昊凌过去看看。”
“不行,”我闻言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我一个让留在屋里怎么可能坐得住啊,肯定会越坐越想越害怕的,我也要去看看!你放心,我绝不添麻烦的,我的脚伤也不是很严重的,今天我还追着你跑了一段不是吗?”
见我一脸坚定的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放,哪吒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又说了那句非常穿越的话:“真拿你没办法。”
等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榕树的附近也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平静得和平常一样,难道刚才是我们听错了?
哪吒突然愠怒地说了一句:“该死的,第二次了!”
我觉得很奇怪,昊凌却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师哥,你是说,刚才那个惨叫声,你已经是第二次听见了?”
“嗯,昨天晚上,还有现在。昨天晚上也是,听到这里有惨叫声,赶过来看却没看到有人,第二天却有一个人吊死在树上。”
“难......难道是这棵树有古怪?可是我没感觉到这棵树有异常啊,连附近也没有。”
“我今天也看了这棵树很久,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异常。听村民说,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报警,却始终无法查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听说这里前几天来了个道士,说这棵树是招灵树,等它招够了灵魂,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不是吧,这样的假话也有人相信?要真是什么招灵树的话,直接把它砍了不是省事了吗?”昊凌说着,走到树边,踹了一脚。当然,他这一脚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倒是把树下的那些香火蜡烛踢倒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树下就是唯一的公路,这么大的树要是砍倒了,会很麻烦。而且,这边有河,没树根扎着,路边的泥很容易塌,危险。”
我说:“算了,你也别踹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估计是那个道士还跟村民们说过,这树不能砍啊,砍了会怎样怎么啊之类的话吧。”
哪吒说:“的确是这样。”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最显眼的,就是这棵榕树了。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棵的榕树,起码要六七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有一根气根在一根像我的大腿一样粗的树枝上生出来,直扎进土里,又长成了一棵树,两颗榕树之间,就是一条大概三米宽的路。这样的路,肯定是大家都经常走的,并不是什么阴森偏僻的地方,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邪门?
榕树主干下有个大洞,一个成年人蹲在那里,是绝对不会感到狭小的。洞旁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气根,盘根错节,在惨白的月光中显得有些狰狞,我也无法看到洞里有没有人。看着那些蛇一样的气根,我又不敢走过去,就叫昊凌过去看。意外的是,里面也没有人。
真是怪了,刚才的惨叫声听起来明明就是这个方向的,为什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难道那个惨叫的人竟然走得那么快?可是周围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刚才有人在这里出事。而且,听说今天警察留了两个小便衣在这里守着,现在怎么却不见人?人有三急?
就在我转身想看看别的地方的时候,我听到榕树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笑。
我诧异地转过头,却没看到哪里有女人,再说了,这地方出过人命的事,是不可能有女人敢晚上到这里来的。刚才昊凌也看了,树洞里是没人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可是当我再次看别处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轻笑,这回我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我吓得赶紧躲到哪吒身后,警惕地盯着那棵榕树。我以为哪吒和昊凌也听见了,谁知昊凌却莫名其妙地问我:“小夜,你怎么啦?”
“你没听见吗?那边,好像有女人在笑......”
昊凌走过去,围着榕树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上面的树枝,说:“没有什么女人在这里啊,连男人都没有,小夜你是不是太紧张听错了?我没有听到什么女人的笑声啊,师哥你有听到吗?”
我愣了一下,看到哪吒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没听见,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离奇的是,当我再一次转身的时候,却听到有个女人说:“呵呵,终于等到你了!”
听起来像是从头顶上传来的,这次我先观察了哪吒和昊凌的反应,果然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我小心谨慎地往头顶上的树枝望去,除了树枝,就是树叶,没看到有人,连个亡灵都没看到。
只有我听得到,很明显是说给我听的,真是凄凉,我这又是招惹上什么东西了?
这地方果然邪门,我不敢再待下去了,赶紧说脚突然很痛,要哪吒背我回去。反正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两个见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就不再查下去了。
第二天起来,毫不意外的地听到了警笛声,那个地方果然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