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水,虫鸟低鸣。久时倚坐在窗户的栏杆上,**的裙摆下露出雪白的小腿,淡蓝色的卷发发梢垂至窗外红墙,与爬墙虎深绿的叶子相衬,远处望来,美人美景,浑然天成,看得让人心醉。
此时她正专注于手上的折纸,只见那素白的小纸片在她的手中雀跃着灵动着,很快就显现了纸鹤的雏形,样子很是逼真。
“居然在这里找到你,你可真是雅兴。”一位白袍男子双手环抱于胸,倚靠在门口,低着头说道。此人正是晚淮。
久时闻声便知是他,于是也不回头,自顾自地玩着手中的纸鹤,左捏捏又瞧瞧,“第一,这么多年了,你进女孩子房间也不知道敲门吗?第二,你那么久没来看我,这次来不会只是为了指责我的吧?”久时在说话之际,手中的纸鹤已经完全折好,只见她将纸鹤放在掌心,吹了一口气,那个一直颔首的纸鹤忽然动了动翅膀,抬起了头。
“我刚刚有敲门,你没听到。”晚淮抬起头,眼里满是怜爱。
久时生性古灵精怪,脾气也难以捉摸。再加上从小娇生惯养,她想选择对谁发脾气,并不需要特别明确的理由。但是在晚淮的心里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就算有时候她说话很尖酸刻薄,晚淮也一直宠着她让着她,这次也不例外。说着放下了环抱的手臂,向久时走了过来。“想来你心思故人,人在这里,心却不在。不知你相思的那位故人怎地惹你烦恼,说话才这般没有好气。”
久时像逗着小鸭子一样逗着手中的纸鹤,见那纸鹤与她神态亲昵,可是晚淮一走进,那纸鹤吓得扑腾着翅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青葵将手放在墙外,“去吧。”轻轻一掷,那纸鹤腾空飞起,想着远处的夜空飞去。
久时看着它飞远后,才扭头对一站在自己身旁的晚淮一脸孩子气的说道:“你看,你都把我的纸鹤吓跑了。”
“你要是想要,我再这一只给你便是。”
“就算你折的纸鹤再好看,也不是我刚刚手里的那只了。”
“好了别闹了,我这次来真的是有正事问你。”
晚淮会错意以为久时只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来看她,才会用语言相抵。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他很能洞察别人的心思,可是毕竟女儿心海底针,这么多年来他并不知道久时对桥安的感情。
久时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桥安为了帮晚淮办事,而受伤,其实这件事直观上明明归咎于月空枕身上,可是久时却觉得晚淮的错更大于月空枕。依晚淮的性格,本来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关爱有加,桥安跟着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一直忠心耿耿,可是不知道为何,相比之下晚淮对桥安却比较冷漠,对桥安这么多年的功绩都视而不见。还不如一个基本不显露踪迹的暗音,他可以让暗音与自己称兄道弟,却让桥安严守君臣之礼。这些桥安自己不介意,可是久时看在眼里却很为他打抱不平。这一会桥安受伤,是暗音及时发现,才将他救了回来,而晚淮却对他不闻不问,一心只是办自己的事。为何,为何晚淮要这般对桥安?
久时想不明白,但也不愿意直说。在她心里,虽然桥安很重要,但是自己的面子更重要。在外人面前,她从不多看桥安一眼,生怕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她也曾狠狠鄙视过自己,觉得以桥安卑微的身份不配让自己喜欢,可是她又管不住自己,桥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都让久时的心无法平静。可能活得太久,这梦境平原,方圆百里,是她长大生活的地方,她的世界**静,真的是太孤独了吧。
晚淮严肃了表情看着久时:“你不是一直掌管人间梦境长短的吗?”
“这还用说?”
“听梦婆相报,这段时间,人间梦境越来越长,完全有蔓延恶化的趋势。”
久时一副早已知道的神情望着晚淮说:“我已经派人去勘察了,虽然具体情况我还没弄清,但总感觉能跟月空枕扯上点关系。”
晚淮皱了皱眉,“他总是要惹出一大堆烂摊子让我们给他收拾。”
“我觉得挺好的呀,”久时顺手卷起一丝头发,“他不这样闹腾,生活该是多么没意思。”
晚淮垂眸,似乎不愿再与她多谈此事,转念道:“桥安什么时候走的?”
“你现在倒想到了他?”
晚淮看着她不说话,久时被他看着有几分畏色,继续说道:“他身上的伤差不多痊愈,两天前就走了。”
“嗯。”
“那个,青葵那女孩你打算要怎样。”
“你这话不该问我,你应该去问月空枕。”
久时打了个哈欠好像跟晚淮聊天是件很无聊的事情,眼角挂着两滴泪珠,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你越长大越没意思了。你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别人却看不透你,你不累吗?”
晚淮低头看着久时,瞳孔灰暗无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什么叫累,我连孤独都感觉不到。”
晚淮说道这里,久时轻哼一声,眼神又飘忽向了远方:“这未免不是件好事。”
今晚夜色撩人,久时看向的天空,此时的青葵在另一个世界也趴在窗户旁边看着。青葵在桥安家整整呆了一天,这间房子比原先的简陋许多。晚饭过后她主动要求洗了碗筷,之后就一直趴在窗户旁边发呆。桥安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轻轻扶着她的肩头,眼神也向外看去。
“在想什么?”
“没有……我在想爸爸现在在干什么?”青葵盯着双手捧着的茶杯,眼神直愣。
“他现在心里应该也不好过吧。”
“我想是的。”
“相信我,时间会治愈好一切。”桥安望着青葵说道。
此时青葵也望着桥安,距离是如此之近,他的双眸是那样好看。青葵想着,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桥安,桥安我……”
“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夜晚下的城市,人类的欲(和谐)望总是在喧嚣中蠢蠢欲动。
今晚又要有多少个人迷失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