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
爸爸看着女儿掉着眼泪,对自己说道。最后控制不住情绪抱着青葵大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爸爸在下午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家,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青葵和妈妈,青葵看着跟随爸爸这么多年的行李箱,知道这一次不是出差,是再也不回来了。
爸爸看着青葵,眼里又是愧疚又是不舍。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亲了又亲:“青葵,爸爸有时间再回来看你。”
“你回来干什么,还嫌伤害我母女俩不够吗。”妈妈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冰冷地打断了爸爸的话。
爸爸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什么都弥补不了自己对这个家庭的伤害,转身准备走出家门。
“爸……”青葵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声音哽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爸爸努力地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家门。
当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门的那边时,青葵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那个背影佝偻,鬓角斑白的男人,曾给予了自己生命,此刻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自己,缘起缘灭,到头来终究一场虚空。
爸爸离开了家后,青葵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断断续续的啜泣。她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妈妈,阴暗的房间内,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打在她的侧脸上,明暗分割,表情又是悲伤又是嘲讽,青葵从来没见过妈妈这样,曾经的她像每个妈妈一样,平日里唠唠叨叨有说不完的话,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而这时候的她像将自己隐藏在傀儡之下,而傀儡之下的那颗柔软的心流了多少血,青葵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让青葵感到陌生。
青葵不想再呆在这个家里,这种强烈想离开的感觉比以前一个人在家生活更甚,至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可以回想,可以期盼,还可以相信……这个家是幸福的。现在家里人虽在,可是留下的只有绝望和冷漠。
这一晚,青葵没有合眼。第二天,青葵决定出去旅游,她准备了简单的衣物和用品,而这时候的妈妈已经没有心情再管女儿,于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或许这是妈妈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临走前的一天,青葵打了电话给雪菲,粗略地告诉她这几天来家里面发生的事情,雪菲在电话的另一旁听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青葵,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旅行吧,我让我爸再订一张去伦敦的机票,咱俩做个伴。”
青葵笑了笑说:“没关系,你玩你的吧,我已经计划好一路北上……不用太想我,说不定暑假回来咱俩还在一个学校呢。”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青葵一个人在安静的房间里笑着。
“你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吗,为什么不报个旅行团?”
“我觉得跟着旅行团不太自由,就像幼儿园老师拉着小朋友去参观动物园,一天逛十几个景点像赶场一样,倒不如自己玩的轻松自在。”青葵用肩膀夹着手机,边说边整理自己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同学录,想到了林杰。于是随手翻到林杰写的那一页,只见那页背面留下他清秀的字迹:翠尊易泣飘零久,红萼无言耿相忆。
一时默默无言。
“那你不等桥安了吗?”
“桥安……”青葵笑声间歇,浅眉低转:“他要是回来,自然会想到联系我。如果他是不想见我,就算把江水翻转过来,也不会找到他的。”
“青葵啊……”雪菲一声叹息,“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冷静,冷静的让人心疼。”
“事情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那你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好,祝你玩得开心。”
青葵挂了电话后,朝窗外看去,外面阳光灿烂依旧,只是看的人心已变,再看心境已经不同了。青葵发着愣,忽然想起已经几天都没有看见桥安的猫了。它会跑去哪里呢……
青葵心有不安,跑到楼下,敲门,没有人应。她又跑下楼去,绕着自家小区一路找到了
MyDream,只见红门上的黑色铁索上已有了细小的尘埃,哪有白猫的影子。
青葵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在此刻又平静不下来,蹲在门口呜呜地哭了起来,直到这一刻,青葵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好,她只是习惯了把所有的伤痛压抑在心里,表面平静,在电话里可以跟雪菲说得头头是道,好像自己真的很勇敢很坚强,这种伪装甚至差点将自己都欺骗过去。其实自己就像故事里那只背着稻草的骆驼,永远处在忍耐的边缘,如果你再放上一根稻草,就会瞬间崩溃。
青葵的哭声,引来偶尔路过的人好奇的目光,可只仅限于好奇,没有人会停下脚步,没有人会走过来问她为什么哭。青葵越哭越伤心用力拔着身边草丛里的野草,委屈地重复道:“连你也离开我……连你也离开我……”
“谁要离开你?”
青葵手中又拔了一撮草,听到声音后,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扔不下来。青葵抬头,眼泪将眼前这个人的影子模糊成一片。可是为什么,就算看不清鼻子耳朵嘴巴,那双眼神却好似穿过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杂陈,青葵看到的是那样清晰,清澈纯粹。
“我说,说要离开你?”桥安认真的看着青葵,又说了一遍。
“桥安……桥安!”青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生怕这一次又是幻影。桥安本来手里抱着刚买回来的面包干装在牛皮纸袋里,被青葵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一个踉跄,东西全洒在地上。
桥安“哦哟”一声,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桥安真的是你吗。”青葵哭着问道。
“是我是我,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我就是桥安。”桥安笑着,轻轻抱住了青葵。而掉在地上的东西,他早已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