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送你回家。”桥安将青葵背到背上,青葵闭着眼睛趴在桥安的肩头喃喃地道:“我……没醉,再……再来一杯。”
桥安背着她,感觉她比之前瘦了很多,轻的像一片羽毛。“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桥安责备地问她。
“爸……嗝……爸妈离婚了,林杰……林杰也在生我的气,桥安也走了……”
桥安听着青葵说着眼泪滴在他的肩膀上,他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很慢,小心翼翼地生怕颠簸到背后这个女孩。
“这段时间,你吃了很多苦吧。”桥安又开口道。
青葵转头,看着桥安的侧脸,因为离得太近,桥安感觉到青葵吐出来的热气伴随着酒精吹在自己脸上。
“我不苦,我只是很伤心……伤心你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就离开。那天我生病了你知道吗,我偷偷从医院跑出来,去找你……可是没找到。”青葵越说越激动,手在空中乱比划着。最后手在半空中垂了下来:“算了,跟你说也没用。”然后闭着眼睛,沉沉地睡去。
“青葵啊,你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去改变……”桥安知道青葵已经睡熟了听不到自己说话,所以才放心继续说下去。“以后你还会经历更多的事情,要比现在难过伤心更多倍,所以你要学会坚强。我只怕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梦里,青葵开门进了家。家里面是曾经摆设的模样,客厅的墙壁上有一个古老的木制时钟是爷爷留下来的。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茉莉花,上面还带着露水,娇艳欲滴。妈妈从屋里走出来,是十年前的模样,脸上少了很多皱纹和愁苦,笔直乌黑的头发披至肩后,看到青葵后欣喜地过来抱她:“哎呀,宝贝放学回来啦,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什么啦。”
“嗯……今天学了好多汉字,老师还弹钢琴教我们唱儿歌。”
“是吗,那你唱两句给妈妈听听好不好?”
青葵点点头,张着小嘴唱道:“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啊哟,宝宝真棒,太厉害了。”妈妈说着,在青葵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开门进来,青葵见了忙整个身子向外伸,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原本在外忙碌了一天的爸爸,回到家里已是精疲力尽,但听见青葵喊他,不禁喜上眉梢,上前将她从妈妈怀里抱了过来,用胡子扎她惹的她咯咯咯直笑。
“哈哈,丫头你变重了,爸爸都抱不起你了。”爸爸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将她放下,走进客厅打开了电视。
“是我变重了吗,是爸爸变老了吧。”青葵咬着小手指,心里想着。忽然听到了新闻联播的声音,于是蹦蹦跳跳地过去爬上沙发坐在爸爸身旁一起看。
只见电视里那个头发卷卷的女播音员用很标准的普通话报道着世界各地的事情,青葵看得入神,感觉自己化身为电视里的记者,拿着一个话筒跑了很多个地方,见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直到播音员报道某个地方将迎来台风时,青葵看着地图上显示台风的位置,是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不由地吃了一惊:“爸爸快看,要有台风了,听说是十年不遇的最强台风……”青葵说着,伸手去摇身边的爸爸,可是却扑了个空。转眼一看,哪还有爸爸的影子。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爸爸……爸爸……”青葵慌忙地叫着,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妈妈……”青葵又叫,可仍没有回应。
青葵跳下沙发到每个房间里寻找,可是都没有他们的影子。这时客厅的那个老时钟忽然“当当当……”地想了起来。青葵听着心里很害怕。
她不敢再呆在屋子里,于是开门往楼下跑去。她像疯了一样拼命地往下跑,两只腿好似不停使唤,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能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可是楼梯好像无穷无尽,一直下不完。青葵扶着栏杆往下看,才发现这是一个旋转楼梯,往下望去,犹如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青葵听到风声呼呼从头顶盘旋而来。声势非常浩大,风里卷杂着自己的作业试卷,往下席卷而来。
“哦,不……”青葵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头。谁知道风中的那些纸屑像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刮在青葵的身上,所及之处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青葵的手上背上腿上满是伤痕,青葵伸开抱头的右手上下翻瞧,只见已露白骨,心里惊恐万分,可是没有感到疼痛。
这样割肉而死倒不如从这儿跳下去死的痛快。青葵想到这里,便起身纵身一跃从旋转楼梯的中间跳了下去……
青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枕边的闹钟“滴答滴答”走针还没有指向六点。青葵坐起,感到头痛欲裂。回想起昨日,只记得自己坐在路边喝醉了酒,梦见了桥安,至于怎么回来的完全不记得了。
青葵下床走向客厅,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人,是老爸。只见他蜷缩成一团,头枕着抱枕,一夜之间徒增了不少白发。而原本爸妈睡的房间,这时门锁紧闭,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只怕老妈昨晚一整晚也是没有睡好罢。
青葵叹了口气,想想昨晚老妈跟自己说的话,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一直爱着敬重着的老爸竟然会抛弃自己和妈妈,找了别的女人。现在想来仍旧无法接受。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形成一束白光照在爸爸的脸上,青葵看到爸爸深深的眼角里仍有湿润的泪水,心里一酸,回屋取了条薄毯,悄悄地盖在了爸爸的身上。
谁知道爸爸只是浅睡,当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盖在自己身上时,立马醒了过来。
“青葵……”
爸爸唤她,声音哽咽。
青葵动了动嘴唇,还是僵硬地喊了声:“爸。”
只见爸爸听了自己叫他后,原本死寂的眼神忽然有了星点亮光,忍不住去握住女儿的手。
“你恨爸爸吗?”
“我……我……”青葵心里本来很难过,昨晚哭红的双眼,现在又忍不住留下眼泪来。
爸爸本来紧握着女儿的手一点点松开,“爸爸在外面应酬,却做了糊涂事。这段时间我毁的肠子都青了,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不配让你和你的妈妈原谅。我今天就会走,净身出户,青葵,你要好好……好好和妈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