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走出房间时,沙沙已经静候在门口多时了,门一打开,她就猛然抬起头,冷漠的红色瞳孔仰望着门前的人,突然,她的眸光一愣。
前些日子还是个少年模样的人,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个挺拔笔直的男性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那种青涩的气质,而是更加尊容高雅的感觉,即使身上依然穿着那一身古怪的束缚衣,也淹不去他天生的傲气。
当然,令沙沙呆住的不是他的变化,而是他脸上那一块红色的印记,那一块淤红,似乎是谁打出来的。
一个可以和神明叫嚣的男人,强大得她几乎不敢想象,却有人可以把他伤成这样?
“还挡在门口干什么,出去!”男人的身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不可忤逆的横利。
夏凡无奈地皱皱眉,被身后的人推了出来,沙沙终于看到了男人身后的离央,玫红色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离央也注意到了沙沙,对她笑了笑,“放心,我们尽力救活船长。”她知道沙沙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心里把阿奎那放在了首位,为了他的安危,女孩拼尽力气逃出那个海域,又忍受刁难给顽劣的少爷天天讲故事。
对于这个黑暗里出生的女孩儿来说,那个不正经的说话一向没有逻辑的老人,是她唯一的家人。如果一个人在世界上失去了依靠,高兴的事,伤心的事,都无人分享,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救人的是我,怎么由你来做承诺?你确定我会救吗?”夏凡微冷地瞟了沙沙一眼,语气里的冷意不减分毫。
沙沙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有什么勇气和她这样说话,但是相对于她眼底的那一份寒意,男人眼睛里的冰冷更甚,那种冷意,可以真实地让世界冻结住。
离央学着他的模样,也瞟了他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救吗?”
夏凡回头看着离央的样子,觉得她又可笑又可爱,眼里的冰顿时融了,“救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只要不是‘今天和妈妈一起睡’这种荒唐的要求,都可以。”离央白了他一眼。
“可以,今天妈妈和我一起睡吧。”他笑得灿烂。
离央青筋一爆,抡起手臂,“姓夏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回来!小姐我要把你打回睡眠状态去!”
沙沙看着他们打闹着离开的身影,脸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一脸迷茫地想了一会,没有想通,便起步跟上去了。
离央和夏凡虽然打打闹闹的,但是没有忘记救活他们同伴的事,两人一路追打到了医生的病房,一下子撞开了病房的门。
正在病房里检查病人身体情况的医生吓了一跳,手中的铁钳子差点掉到病人嘴里去,“见鬼,你们是什么人,病房需要安静!”
“哦,抱歉。”
“对不起。”
两人很真诚地道了个歉,夏凡道歉的时候,离央还不忘往他脚下一踩,把他白色的长靴踩出一个明显的鞋印,夏凡眼角一抽,一手抓住离央的头,一阵**她的头发。
医生看着他们,眼睛都要冒火了。突然,他认出了离央,又看了看夏凡,发现这个男人是一个月前以昏迷的状态借宿在他家里的人,惊呆了一下。
“你醒了?”医生扔下钳子跑了过来,想抓住夏凡的手,夏凡避开了。医生没有注意到他的回避,很激动地看着他,“你居然醒过来了,我都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承你吉言。”夏凡默默然看着这个年轻的医生。
“你知不知道你全身的……”医生激动地几乎要把夏凡的身体状况脱口而出,离央突然插入,“医生,可以让我看看我爷爷和我朋友吗?”
“啊……那你去吧,他留下。”医生的目光一直锁定夏凡。对他而言夏凡就是一个医术上的奇迹,当初少女带了四个生死存亡的人来到这个领地,所有人都伤痕累累,唯独这个男人没有受伤,但是医生却认为他伤得最重。
因为那时,他已经没有呼吸和生命活动迹象了。
没想到仅仅一个月,这个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都有一种解剖他身体研究一番的冲动了。
“我拒绝。”夏凡冷漠地说道。他看着医生,视线和他可以直视了。医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好像他来时,还没有这么大吧?难道是因为躺着的关系他没看清楚?
“医生,请你尊重个人选择吧。”离央拉着夏凡走出病房,“您的医术,会因为别的研究进步的,就放过他吧。”
医生想阻止他们离开,却没有什么理由。
离央轻车熟路地找到阿奎那,列威和法利的病房,推开门走进去,一阵熟悉的刺鼻的药水味道瞬间扑来。幽暗的病房里,摆着三张病床,其中一张船上布满了各种气管,仪器,水瓶,被这些瓶瓶罐罐包围着的是一个苍白脸色的老人。
夏凡首先没有走到阿奎那的身边,而是走到法利身边,他站在法利的床前,俯视着躺在床上俊美的呤游诗人,没有说话。
离央走到他身后,轻声问,“他怎么样?”
“没事。”夏凡淡淡地说。
“怎么会没事?他至今未醒啊。”离央皱起眉。
“不是受伤的原因,是其他原因。”夏凡说,“他很快会自己醒的。”
“什么别的原因?”离央不解。
“不知道。”夏凡边说,边朝列威的病床走去,走到列威身边时,他的手指已经动起来了,一抹红光从他手指尖泛出,包裹住列威的身体,“骨头断了,痛感神经线废了。可能以后他不会感觉到什么是痛了。”
“你不能治好吗?”离央担忧地看着列威。
“我的魔法属性其实偏向于黑暗系魔法,不适合救人,只能帮他接回全身的骨头,缝纫伤口,内伤我没什么办法,这个需要神殿教父,他们的光明法术是用来救人的。”夏凡说。
离央看了列威一眼,男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完全没有平时魁梧的样子,一个多月不饮不食,他都瘦了。她叹了口气,“感受不到也好,跟着我们,受到的疼痛可能比这次严重多了,感觉不到痛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接着,夏凡走到阿奎那身边,老人惨状可怕,让人看了心惊。他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手。
“救他吧。”离央说。她想起那个眼神迷茫的女孩沙沙,因为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和迷茫,才用冰冷的外表伪装成刺,扎伤别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离央?”
他缓缓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