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疑问乱作一团,沈逸怎么也找不到头绪。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道:算了。若是没有赵嘉懿与沈逸争执之事,或许我早就被庶妹用船桨拍死在护城河之中了。又哪里来的机会再世为人呢。
想到这儿,沈逸便没了继续的心思,她抬起头随口问道:“我又是如何获救的呢?
“当时半月与奴婢捧着食盒回到湖边时,她一下就心慌了,尖叫不已。也正是因为半月的慌乱,吸引来了赵府的其他人,大家齐心合力,这才将小姐救了回来。”沈逸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她便挥挥手打发初月下去了。
坐在圈椅上,沈逸低下头,开始思考起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为何赵嘉懿会想要把沈逸置之死地,后来又连番试探。这个赵嘉懿到底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讯息?眼下形势混乱,不如我按兵不动,有否可能浑水摸鱼,既报了仇,又求得安稳生活?
心头烦恼犹如无边的林海,让深入其中的沈逸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进到深秋,老太太的寿宴也到了。
老太太的寿宴定在午时,张氏早就安排了下人将帖子提前三日送往交好的人家。因为大晋重视边防事务,作为武将之家的赵府也就成了京中官场较受欢迎的对象。光老太太寿宴前一天,张氏接到的明日确定出席寿宴的京官回帖就占京中官员的九成之多。
张氏见来人远远超乎自己的计划,同女儿商量后,便将实情告知老太太,请老太太给拿个主意。老太太听后,便叫来府内管事的,吩咐将寿宴改在若野堂处,又让下人们收拾出附近的意远台和繁香坞供前来的贵人们散心解闷。
深秋的天气越发的冷了,老嬷嬷担心沈逸的身体,便建议沈逸少些出门。知道老嬷嬷是为自己好,沈逸也决定不让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家操心。故而除了晨昏定省,沈逸基本上一天都呆在了和静院。赵嘉言被嫡姐禁足,赵嘉懿则是忙着帮张氏准备赵府老太太的寿宴,让沈逸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安生日子。
安适的生活虽然好,但沈逸还是有些呆腻了。她借口帮忙外祖母寿宴,刚刚辰时一刻便出了门。
今日,沈逸穿了白色交领中衣,丁香色绣由夏荷、冬梅组成的和和美美图样百褶裙,外罩金色撒花缎面交领长袄和浅紫团菊花暗纹缎面斗篷。精致的衣饰在配上她的粉面朱唇,清秀眉眼更是相得益彰,让人见之生喜。
沈逸在初月与半月的陪同下,朝着女眷集合歇脚的繁香坞走去。经过前几日之事,初月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倒是半月不满之前鹦哥的特殊待遇,想要挑刺,但都被初月劝住。
穿过连接若野堂与客院之间的平弧形桥,沈逸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繁香坞。
繁香坞在若野堂的北侧,是赵府花木集中之处。因正值秋季,繁香坞夹杂栽种的便是秋季花卉,尤以各式菊花夺目。
远远地沈逸变注意到正倚靠游廊赏菊饮茶的孟希竹。
孟希竹高梳云髻,只插着一只做工精致、造型美丽的莲藕金簪。身上穿了一身粉红色底子大红牵牛花折枝刺绣交领长袄、白色百褶裙,正合她那疏朗飘逸中透着热烈洒脱的性格。但即便是这样浓烈的服饰配色,沈逸也敏锐地注意到孟希竹在胸前挂着的那一只巧做蜘蛛蜜蜂坠。
沈逸走近孟希竹,这才发现那坠子的精妙之处。那坠子用的是名贵的白玉,又巧妙地利用了玉上的黄褐色皮子雕刻出蜘蛛与蜜蜂的图样,颇为精巧。
察觉到沈逸的视线,孟希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坠子收进衣内,含羞带笑道:“沈妹妹,莫要这样盯着我看了,我那坠子只是刚刚顺了出来,才不是有意显摆的。”
看着孟希竹微红的笑靥,沈逸心道:不过是一个坠子,怎么孟四小姐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莫非送这坠子身份特别地要命。
无心打探旁人的私事,沈逸只是抱歉地笑了笑道:“孟姐姐这解释可真奇怪,我只是觉得那坠子精巧,设计特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要是早知道孟姐姐这般宝贝着坠子,我保证再也不多看一眼!”
孟希竹顿时变得的满脸通红,她连忙从衣衫内拽出坠子,小心地解下放到沈逸手中。接着说道:“沈妹妹这话我……我不爱听。不过是个坠子,我有什么好宝贝的!你要看就看,少说我宝贝!”
沈逸摊开手,观察起那巧做蜘蛛蜜蜂坠。只见那坠子巧妙地利用了留皮子中褐色部分细致地雕刻出蜘蛛与蝴蝶的脚、腹等处,隐隐有透明感,极见匠心。翻过坠子,沈逸在背面发现了一个篆体的青藤二字,这才心中有数了起来。
将坠子还给孟希竹,沈逸带着笑凑近她说道:“姐姐还是将这坠子收好吧,青藤先生的手作,只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呢!逸儿也算是有福了,可以亲见实物。”
说着连连点头,让一旁的孟希竹表情更加害羞和骄傲。孟希竹小心将坠子系上,又细心地将它收到了衣衫内侧,这才回应道:“算不得什么福气,不过是他打赌输给我的!要是沈妹妹喜欢,赶明个儿,我给妹妹赢幅画回来!”
沈逸连连摆手,迅速说道:“多谢孟姐姐费心。不过逸儿粗鄙惯了,只怕先生的画到我手中,要落得个牛嚼牡丹的下场,岂不是浪费?”
“那有什么!只要我赢了,他就得愿赌服输!什么牛嚼牡丹,谁的东西,自然就应该由谁做主!”
孟希竹的话刚落,沈逸就听到一道甚为尖酸的女声接着孟希竹的话头,大声地对身边人说道:
“谁的东西,谁来做主?原来是这样啊!赵二小姐,我倒想问问这繁香坞可是你们赵府的不是?若是本郡主要赏菊,却被人挡了路。二小姐能帮我清清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