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楚扬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每次都会产生一种幻觉,她总是觉得或许某一天自己会远离这份喧嚣,回归一份平静。
她披着披肩,透过玻璃轻轻地触摸着外面的世界,然后忍不住轻声的叹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哀伤,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难过。楚扬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离开了这里,自己会不会比现在开心?可是,她觉得自己也只不过是想想。
她上网学习了剪纸,然后出去买了材料。
她为自家的窗户贴上了精致的剪纸图案,用水葱般的指尖来回轻拂,楚扬眼里的雾气渐渐升腾。
她已经将爸妈住的房子打扫干净了,还准备了一切过年用的东西,她这次没有哭、没有怨恨,她只是希望爸妈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心意。
虽然她心里清楚爸妈不会回来了,可是她还是怀着仅存的一丝希望,殷切的等待着。她相信,她的心会为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楚扬接到了许多电话,都是小心翼翼邀请她过年的。可是楚扬都委婉的拒绝了。她想,她要过一个平静的年,因为她要经历一些东西,沉淀一些心情,完成一些蜕变。
就像蚕宝宝一样,想要蜕变成美丽的蝴蝶,必须先为自己做一个茧。经历了破茧而出的疼痛,才蜕变的完全。
楚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她知道,她可能真的要变了。
司徒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是除夕,老爷子想要热闹,所以请楚扬一起过去。
楚扬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其实司徒皓是一个特别细心的男人。楚扬觉得,司徒皓可以给她一个像爸爸一样温暖宽广的胸怀。所以楚扬不排斥司徒皓。
楚扬应下来,她觉得,她要顺着心走。
去茶庄等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买到了司徒皓喜欢喝的黄山毛尖。楚扬看着手里的盒子,眉开眼笑。她甚至忘记了因为焦急,自己的汗已经浸湿了自己单薄的衣衫。
寒风吹过,楚扬不禁打了个冷战。紧紧身上的衣服,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司徒驱车来接楚扬的时候,楚扬还在午睡。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没有精神。”司徒看着楚扬苍白的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担心地问。
“没事。可能是因为一年的工作有些累,所以称年假的休息时间可以放松。”楚扬将一杯温开水放到司徒面前。
“你的脸色不太好。”司徒看着楚扬身上单薄的衣服微微皱眉。
“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昨天学会了一种剪纸样式,特意的练了一下。”楚扬拿出自己的作品,像孩子等待家长夸奖一样地看着司徒。
“再怎么痴迷也得顾忌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司徒看着楚扬眼里的期待,不忍心责怪。
“我知道。司徒,你知道吗?我把爸妈的房子收拾好了。”
司徒的手不经意的顿了顿,接着恢复原状。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段时间不是忙着和凌峰集团交涉吗?我自己无聊,所以就折腾了一下。不过,不是很累。”楚扬知道司徒会担心,所以忍不住解释。
司徒不说话,紧紧的抿着唇,他的心里有一种轻微尖锐的疼,他知道,楚扬还在等待着,可是,他帮不了他。
司徒放下剪纸从身后环住楚扬,温热的鼻息喷在楚扬的侧脸,楚扬的手僵在半空中。
“司徒,你怎么了?”楚扬的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楚扬,你怎么就是这么倔强呢?我真的很心疼。”司徒低低的像是在倾诉,可是楚扬的身体却像被雷击一般,忍不住一颤。
“司徒,我知道。可是人活着,最起码应该有希望,如果连心底的希望都被掏空了,那么就不是完整的自己了。永远会缺失一块的。”楚扬的身体柔软下来,却更加让司徒心疼。
司徒想不到,这么柔软纤细的身子,怎么扛的了那么沉重深刻的悲伤呢?最可气的是他甚至都没办法帮她。
“司徒,我们该走了。”温情是很好,可楚扬知道什么比较重要。
司徒放开楚扬,忍不住因为那温暖的缺失微微叹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司徒慢慢眷恋着这个女子,眷恋她带给他的一切。
司徒苦笑: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努力地忽视温暖离开带来的不适应,司徒调整好嘴角的弧度。
“走吧。不过,你的多穿点儿衣服了。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司徒坐回自己的位置叮嘱楚扬。
“我知道,不过,你得稍微等我一下。”楚扬从卧室探出脑袋,还做了个鬼脸。
司徒看到这一幕,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软化,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温柔的弧度连自己都没见过。
将杯子里已经凉透的水一口饮下,司徒原本平静坚固的心,不可抑制的碎裂。
司徒深深地将眼底的恐慌埋葬在阴影里,却见他修长、如玉般的十指此刻骨节清晰可见。
楚扬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司徒怔忪在原地。
如丝锻般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还透着蔷薇色的粉嫩,眸子里一望无际的苍蓝让人忍不住深陷——那属于最明媚的天空的颜色,闪着灼人的明亮。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和弧度,散下来,令人百般想象指尖轻抚那些发丝的触感。白皙的脖颈纤长,耳上一副流苏长耳环摇晃不停,在脖颈四周悬画出美好的弧度。
因为今天是收到邀约,也是两个人正式见父母,楚扬特地打扮了一番。
亚麻色的带有一些小甜美的樱桃花纹的长款针织衫完美凸显出她的气质和魅力,拉长身高曲线,搭配咖啡色细格纹衬衫和黑色的伞裙,给人一种甜美朦胧的美感,搭配偏向日系风的尖头马丁靴很简约舒适。
看着司徒呆呆的看着自己,楚扬羞涩的低下头。她很少打扮,只是因为嫌繁琐,可是,她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楚扬,其实你不适合冷冽的风格,这样甜美的你才是最美的。”司徒从未见过楚扬这样小鸟依人的样子,他知道楚扬一向好强。
“你这是在夸我吗?”楚扬忍不住笑。
“当然是。真的是惊艳到我了。”司徒一副原来是美女懂的样子。
“你现在越来越贫嘴了。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楚扬忍不住脸红。
“贫嘴也挺好啊。至少傻丫头懂得我的好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下了楼。这次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楚扬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来到司徒家的大宅,司徒皓已经等在家里了。
和上次一样,司徒皓依旧是和蔼可亲。没有了商场上的那种疏离,楚扬一顿饭下来也吃的很开心。
拿出来为司徒皓买的礼物,楚扬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伯父,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
“楚扬你这也太客气了,怎么还带礼物呢?”司徒皓看着楚扬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眼神瞬间明亮无比。
“黄山毛尖?”楚扬上次来的时候看到司徒皓特别喜欢的一种茶。
“嗯,听老板说,这是今年新采摘的。”看到司徒皓的笑脸,楚扬也是一阵开心。
“外形紧结挺直,色泽油润,汤色嫩绿明亮,清香浓郁,滋味醇爽,叶底嫩绿,茶叶完整,这可是宝贝啊。”对司徒皓来说的确是宝贝。
要不是因为有媛怡,自己还真买不到这种成色的茶。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谈论着,欢笑着,窗外的烟花“嘭”的一声炸开,构成美丽的图案,可是转瞬间就消失在暗夜的空中,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