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5日,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中雨。
刘雅醒了。
她听到雨滴正拼命地拍打着房间的窗户,透明的水珠汇聚在一起,顺着玻璃滚落到房间的地板上。
滴答滴答。搅得刘雅心里一阵发毛,不祥的预感渐渐将她整个笼罩起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臀部传来的疼痛感时刻提醒着她,自己还身处在这个恐怖无比的房间!一想到在这房间里看见的东西,刘雅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往那个角落看一眼,好在房间里的亮光已经消失,也就是说自己在上次醒来时将插头拔掉了。而那冰箱里的尸体,不正是失踪了三个多月的季非吗?天哪,刘雅吃惊地肯定这个判断,哪怕只是一眼,但她绝不会看错!季非是被什么人杀害后,对方怕尸体被人发现,于是便将尸体塞进这个冰箱里。不过,对方使用的手法实在太过于残忍,导致那个场面至今仍在刘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也是几天来她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了,因为给她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此刻她都能闻到那股腐臭的气味,它已经完全融入空气中,甚至还沾上了刘雅的衣服与头发,难闻至极。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竟然能在这种环境支撑到现在,和一具破损不堪的尸体相处这么久。
如果当初没有组织社团活动,季非或许就不会这样死在他乡了。竟连同学们的面都没有见到就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说到底,社团活动也是大家投票所决定的,投赞成票的当然也包括她刘雅。刘雅非常内疚,虽然季非和她的交情并不深厚,但这终究是同一个社团的伙伴。终究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呀!即便是之前有过心里准备也是徒劳无用,她万万没想到季非死得这么惨,竟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这下该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哎。
刘雅的脑袋里回想着最后和季非的对话,可惜她已经不记得了,记忆只悄悄在她脑海里停留片刻便匆匆离去,终究什么也没有落下。想到这里,刘雅叹了口气,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惆怅。
“咕——”
由于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刘雅的胃又开始疼起来了,十分难受。
对了,有饼干!刘雅突然爬到窗户下面,手在地板上摸索些什么。果然,她抓到了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有着几片饼干。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就着盒子便将里面的饼干消灭得一干二净,浸了水的饼干已经软化,但好在没有变质,胃里的疼痛微微得到缓和了。
这时,她看看手里的包装盒,猛地想起上次醒来后发生的片段,现在它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在两天前她发现季非尸体之后,她千方百计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然而不论她将门敲得震天响,门外也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绝望的刘雅终于丧气地垂下手,她认命地闭上眼睛,心想着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就算有胆量呆在这儿也会被活活饿死,没有了维持生命的米饭,她活不久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就在她闭起眼睛的同时,一种极细的声音随着一阵风传入她的耳朵,那是猫的叫声。刘雅欣喜地站起身走到床外,如果能将那只猫捉到也是极好的,猫死总比她死来的划算。
可惜窗外边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轮高挂的明月此刻正照亮她的脸。
刘雅觉得自己一定是饿昏了,这里哪来的猫咪啊。她冷笑一声朝对面的房间望去,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房间爬过来的,因为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两间房相隔只有一扇窗的宽度,而这两扇窗户分明镶在两面长满青苔的墙壁上,两墙不过二十几公分的距离,容纳不下一个人行走,南北两边都是细长的河流,典型的江南水乡特征。正是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袁老板根本不用担心她会逃跑,因为无路可走。
至于这包饼干……刘雅的脑袋里依稀记得。这包饼干好像是有人放在那里的,但是这里南北两边都是河流,那人怎么给她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刘雅揉着太阳穴,她想不起打开窗户后的更多事情了。她的头像炸开般疼痛,眼下只能放宽心什么都不去想,才可以让它减轻一些。
“咔哒!”
这是什么声音?刘雅警觉地竖起耳朵,难道是锁孔发出的?
一阵欣喜在刘雅的心里蔓延开来,她将手中的塑料盒一甩,疯一般地爬到门边上,支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她先是静静地伏在门上聆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声响,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后,她紧抿着嘴唇看向门把,双手在空中不住的颤抖。
然后握上它,抓紧它,用全身的力气向左转动……
门开了。
2014年6月21日,零晨2点半,阴。
一阵幽幽的香味飘进季非的鼻子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享受这令人舒爽的气味。片刻后,他睁开眼。
那是什么?他惊讶地瞪大眼睛,酒顿时醒了大半,他清楚地看到有一群白色的人影朝这里飞快地移动着!
“非……快回来……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顾妍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季非压根没有理会顾妍的呼唤,他借着酒劲带来的胆量迈步跟了过去。然而顾妍好像并没有跟来,她的声音也随着耳边的风一起掠过季非的身体,然后再也消失不见。但这些并不是季非当下思考的问题。强烈的好奇与探索心理已经将他的脑子占据得满满的,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空间,白影到了柒年酒吧后面的转角处忽然没有了踪迹,季非想也没想就迈开步伐追了过去。
此刻的他早已将在酒吧里等待的伙伴以及顾妍抛在脑后,那白影像是一种无声的召唤,促使他的腿不由自主地跑啊跑,跑啊跑。
跑着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涌入季非的鼻腔。
不知怎的,他感到浑身一阵阴冷,可这明明是六月的天气,怎么会寒冷呢?
哗啦——脚下传来石子滚落的声音,季非吓得赶紧站住脚步。
真是好险,刚才追得太急,没有看到眼前的这条河。放眼望去,哪有什么白影,这儿除了河水还是河水,而且是未经人开发过的地方,河边连路都没有修过。
看来是酒精把自己弄得产生了错觉,季非感叹着以后要少喝酒,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正准备往回走,后脑勺却猛地一痛,便再也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