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剩下痛苦时,生不如死的心比刀割来得难受,译翰楠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全身没力,可是脑袋里却是清晰的很,过去一幕幕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他想过几百种结果,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怎么可以是自己的妹妹呢,是天意弄人,还是他自己把自己推向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今天怎么样了?”
冥一早过来,昨晚接到电话说译翰楠又开始发狂了,他当时有事也没及时赶来。
“好很多了,给他打了镇静剂,要不谁管得住他。”
陈凯民一晚没睡,明显的黑眼圈浮现在眼底下。
“这样吧,既然他那么讨厌在这里,让他出院吧。”冥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方法最好,一个病人要是连好的情绪都没有,那又谈何养病呢。
“出院,他这样能出院吗?”奕俊在一旁插话。
“可以,到我家去。”
冥微笑着回答奕俊。
“你们..给我一枪。”译翰楠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语气虚弱的朝三人说着。
“你没那么容易死的。”冥走过来,站在床边,由上而下的看着译翰楠,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典型的求死型,在这医学上被称做创伤后遗症。
译翰楠又重复一句,他眼神迷茫,似清醒又不清醒,完全和之前叱咤风云的那个译翰楠一点都不像,如果此时要人要他命,那是非常容易的,他连一句话的反抗力气都没有。
“走吧,你们出来一下。”
冥用手势朝陈凯民和奕俊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他出病房。
“怎么啦?”
奕俊率先开口,陈凯民则似乎知道冥要说什么,他看着冥就等他开口。
“你叫我查的那个女人现在在你们对手那里。”
陈凯民抽着烟,慢慢吐出一团烟雾。
“你们在说什么?”
奕俊急了,朝陈凯民问道。
“我们在说女人。”冥回答了,却换来奕俊一个白眼,气死他了。
“要想让他继续接受治疗,我想只有她回来才有这个可能,要不总不能每天给他打镇静剂吧,那把人打死啊。”
奕俊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陈凯民和冥他们在说什么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人要这样下去,不是我们给他一枪,估计是他个自己一枪,和那白牡心和符旭一起上路了。”
或者是之前的事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奕俊听着两人慢慢商量的语气,一下子急起来了。
译辉一整天在门口敲门,严蓉就是不开门,急得他都受不了了。
“阿安,拿钥匙来。”
“是,老大。”阿安飞奔着到楼下拿了钥匙交到译辉手里。
打开房间的门,严蓉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译辉心头一阵难受,关上门后,放轻脚步走过去。
“怎么啦,你这样对自己我会心疼的。”
他蹲在床边,与她面对面直视。
严蓉见到他,也许是一肚子难受自己憋着难受,一下子眼泪又崩溃,坐起身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
“都是你,如果没有你,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
她用力的的捶打着译辉的胸口。
译辉任她打着,他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发泄。
“都是我的错,行吗,我承认都是我的错,但是你也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啊。”
严蓉慢慢停下动作。
她看着译辉,心里涌起一股难受,看着他深情的眼,疼惜自己的一切,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想了许久,她抹干眼泪,深呼吸,声音嘶哑的试着告诉他。
“我们有个女儿...”
译辉一时没听清楚,他皱皱眉头继续看着她。
“你说什么?”
严蓉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她知道再逃避也躲不过所有的事实,早说晚说总是要说出来。
“我和你我们有个女儿,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可是我没想到却会是这个样子,孽缘都是孽缘啊!”
她说着说着有开始哭,可译辉此刻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当他听到他和她有个女儿时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高兴啊,真的激动啊。
“那我们的女儿呢,我们的女儿现在在哪里?”回想起这一起,他再见到她这么久以来,她却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好乱,你知道吗,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惩罚,它在惩罚我们不应该这样做,我们是不应该在一起的。”
译辉一直追问严蓉时,她却再也没说其它话,默默的靠在他的肩膀抽泣。
究竟他的女儿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译辉心里。
“住得还习惯吗?”紫嫣专心开着车,和一旁的阮萌菲聊着。
“挺好的,不过我想过几天还是回Z市,我不想留在这里。”
她看着紫嫣,有些为难的说,紫嫣一直留她和佳佳住在这里,但她在这个城市时心里始终有种压抑的感觉。
“不急,如果你真的想去那边住,我过几天送你回去。”
也许紫嫣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也只得口头先答应。
“姐姐,为什么要回去,我喜欢这里。”虽然阮萌菲不想在这里住,可是对于佳佳她却是喜欢得不得了,在何家住的这些天,她简直成了小公主,所有人都宠着她,大家都叫她做小小姐,这让一直以来被人欺负的佳佳高兴极了,一个有这么多人的家,一直以来都是她梦里才会出现的。
“佳佳,你喜欢这里啊,那你留在这里好吗?”紫嫣极其宠溺的问佳佳,没想到佳佳还真的爽快的点点头呢。
“呵呵,你看吧,这真是养不熟的小狼,我这里好吧,她就不要那边了。”紫嫣说着玩笑,把阮萌菲逗得呵呵笑着。
“紫嫣姐,要不到时佳佳留在你这里吧,她跟着我我也没办法给她更好的生活,那些天我去上班,每天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会出什么事。”
阮萌菲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过分,毕竟是自己领着佳佳一起的,这下推给别人照顾,她心里是很过意不去。
见紫嫣没有回答,阮萌菲赶紧摆摆手。
“你当我说笑啊,佳佳一开始跟着我,我要是把她留给你们照顾,我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可紫嫣却笑了。
“你呀,你紧张什么呀,我刚才还真怕你说笑呢,我挺喜欢佳佳的啊,让她留在这边吧,你看我爷爷和她多好,他老人家也宣布退出了,这要是在家里闷着,那他过不了几天又得去管那些兄弟的事了,就让佳佳陪着他吧。”
听到紫嫣这么说,阮萌菲也笑了,这心里也算松了空气,让佳佳留在这里,一来她也可以生活得更好,二来她到时读书什么的何老都可以帮她把这些手续弄好,这对佳佳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谢谢你,紫嫣姐。”
“咱们姐妹还说什么谢谢的,傻瓜。”
阮萌菲看着在车后座和布娃娃玩得很开心的佳佳,她的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时光穿梭,日子一天天的过,冬去秋来。
驻着拐杖慢慢走在鹅卵石小道上,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移,稍有不慎整个人就差点往旁边倒去。
“翰楠,我说多少次了,你还不能走太久,快点回屋子里去。”
文姨满头大汗的追了出来,跟在译翰楠身边,催促着他回去。
“行了,文姨,我再走几步,没事的。”译翰楠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译翰楠咬着牙,用力的驻着拐杖一步步的走着,每走一步,都让他皱紧眉头,那些收缩的肌肉和北烧伤的皮肤,就像撕扯般的疼痛,每天的复健成了他最重要的事,每一次他总是在室内做完复健后,又让自己走出屋子,慢慢的熟悉路面的崎岖。
“行了,别走了,你看你一身汗了,明天咱们再走。”文姨凑进他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译翰楠却轻轻的推开她。
“文姨,如果你不想看着我变成一个废人,你就让我自己走吧。”
他没有继续向前走,而听文姨的话转身往屋子走去。
文姨看着他的背影,又心疼却又无法帮他,这一年多来,她看着他每天日复一日的做着这些动作,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到的动作,他要练习许多次才可以做到。
“文姨。”奕俊走到她身边,和她站在一起,看着译翰楠向前走去的背影。
奕俊充满感叹,他知道这条康复的路必须他自己走过才会到尽头。
“让他去吧,这些我们是帮不了他的。”文姨即使心疼也没办法,那一天她不是叫他停下休息一下,可他却还是固执的不听,他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却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过。
“走吧,我买了些好东西,你今晚煮了给我们吃,也给那家伙补偿补偿营养,让他恢复得快点,咱们就不用天天跟着他走来走去。”
奕俊把手里的袋子推到文姨面前,让文姨拿着后,他往前跑去,跟在译翰楠身边陪着他走。
文姨打开袋子一看,几只生猛的龙虾五花大绑的被捆住,呆在袋子里动弹不得。
看着这些龙虾,文姨就知道今晚她还得煮多几个人的份。
晚饭还没煮好,大家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冥带着漂亮的女伴开着跑车第一个到达别墅,轰隆隆的跑车声很远就然工人听见。
“我还以为那个矿山大老板来了呢,还带着辆拖拉机,那声音特吓人,你们刚才听到了没有。”一进门就被奕俊来了当头玩笑,气得冥直接想走过去掐死他。
“你们都洗洗手,快要开饭了。”
文姨一个下午忙来忙去的,把饭菜都端上餐桌后,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文姨,我帮你吧。”辛慧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厨房走去,陈凯民深情的看着她,嘴角淡淡的微笑,脸色尽是幸福的神情。
“回魂啦回魂啦!”突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把陈凯民气得够呛。
“去你的。”一把把奕俊的手打掉,不理睬他的叫嚷。
“主公,我把译冕这个月开会的记录都带来了,你有时间就看看吧。”陈凯民坐在译翰楠身边,一整晚译翰楠都很安静,他带着笑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
译翰楠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无法久站,脚上被烧伤的皮肤虽然都愈合了,但是站久了还是会让他很难受,上半身的伤口没有脚上那么严重,医生说要完全恢复的话,最少5年,最长要7.8年。
从最初的绝望到今天的释怀,译翰楠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每天无论他的复健多苦,他总是笑脸迎人,以前那个脾气暴虐的译翰楠似乎慢慢的消失了,从内到外,他就像换了个人。
当大家准备吃饭时,门外又响起一声轰隆隆的声音。
奕俊皱眉粹粹念道:“又不知道那家矿老板来了。”
又换来冥一个白眼,一向讲究环保的奕俊对他们这些开跑车的人一向只有讽刺没有欢迎。
“Andre。”人还没进来,已经放大声音叫起译翰楠的英文名,让屋子里的个个把头往门口伸着。
文姨走到客厅看看是谁,可是来的人她也不认识。
“请问你是?”
文姨看着眼前这位帅气的男人,他笑着打量着客厅。
“你好,请问Andre..应该是译翰楠在吗?”
文姨刚想回答说他在,译翰楠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纪大少爷,今天什么风呢?”见到老友,译翰楠自然开心,不过由于他身体上的伤,他驻着拐杖走得很慢很慢。
“哈哈哈,你这家伙,我看你来啦,你外面那些什么手下啊,求了半天才让我进来,差点就把我全家给查了个遍。”来得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年待在美国的纪斯年。
纪斯年边走向译翰楠面前,边抱怨门口的保镖,像一个小孩被人欺负一样。
“既然来了,那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文姨热情的邀请纪斯年和他们一起进餐。
“哦,谢谢阿姨啊,我还真没吃饭,那我不客气啦,我这人就是准时,嘿嘿。”一旁的译翰楠真的被这个老友打败了,只得笑着摇摇头,和他一起走到饭厅。
不过纪斯年刚走进饭厅,差点掉了下巴,看着餐桌上坐着好几个人,而且个个俊男美女,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呢。
“呵呵..呵呵,原来今天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吃饭啊,呵呵,有缘有缘啊。”他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过这突然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害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坐下吃饭吧,别客气,都是好朋友。”文姨是场上的长辈,所有人她都看做孩子一样。
“我的老朋友,纪斯年,几年也没滚回这里一次,今天你们能见到他,你们这辈子烧高香了。”
译翰楠这话一出,刚才个个都看着纪斯年,突然都一下子放声大笑。
“哈哈哈,老大,你这话精辟啊。”
奕俊一开口,又换来纪斯年一个白眼。
“呵呵,大家就算认识了啊,这饭我来得及时,看来都还没开动,那我就不客气啦,吃饭吃饭啊。”
这纪斯年也不害臊,第一个动手拿起筷子就直接吃上了,这可真不能怪他,这可怜的孩子坐了20多个小时的飞机,一下车跑家里开了车直奔译翰楠这里来,而且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这满桌的中餐可让他馋了。
“都吃饭吧,今晚这些菜你们都给我负责吃光啊,还有这龙虾,小俊下午拿来的还活着呢。”
文姨像个母亲一样,公平的给每个人都夹了菜,一顿饭下来是充满欢声笑语。
“你们开车小心点啊。”吃过饭,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刚才还满屋子的人,现在也只剩下陈凯民和辛慧,还有纪斯年3人。
辛慧自从和陈凯民结婚后,性格也变了很多,整天以家庭为主,这会帮着文姨在厨房收拾。
“抽烟吧。”陈凯民丢了根烟给纪斯年,手一伸,纪斯年直接接住了陈凯民丢过来的烟。
“你们抽吧,我不抽。”译翰楠摇摇头,他已经很少抽烟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戒烟,以前烦恼的时候他习惯抽烟来想事情,现在他却习惯用安静的沉思代替。
“当初听说你的事了,本来那会就想来了,可你知道我家那老头,我要回来了,估计现在儿子都会爬了。”
纪斯年没了刚才那嬉笑的样子,一脸认真的和译翰楠聊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烟雾。
“我了解,你爸那人固执有名,谁都知道。”
译翰楠当初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其实谁来看他谁没来看他,他都没理睬这些,那段时间他情绪极其低落,加上知道了阮萌菲是自己的妹妹之后,他更是经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无论如何,错已经犯下了,他如果死了,那活着的人呢,谁来对他犯下的错负责,自己的错也只能自己负责,死不如活着,好好赎罪。
“哎,现在看你这样,我心情也挺不好受的,真没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
纪斯年目光往译翰楠的脚看去,脸色瞬间难受起来。
“我们出来混的,这些事早晚早都料到了,不是有句话也这样说吗,出来混早晚都得还。”
反倒是译翰楠,他并没有对自己身体上伤太过感叹,他早已看开了。
“公司现在也让凯民在管,我想等这些伤口好得差不多时,我也该退了,准备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去,到时或许得去美国靠你接济接济啊。”
说到这里,译翰楠笑了,从很久以前他其实就已经厌倦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辛慧这时从厨房走出来,她坐到陈凯民身边,向纪斯年微笑打了招呼,她知道纪斯年认识她,之前那几年她和译翰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带她去过美国。
“老公,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自从和辛慧结婚后,陈凯民也搬出了丽宫的公寓,搬到和辛慧一起住,他不需要多大多豪华的房子,他要的就是两人简简单单的幸福,那就够了。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聊。”打过招呼后,陈凯民和辛慧恩爱的手牵手离开了别墅,陈凯民还是开着译翰楠之前的黑色保时捷。
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