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湮一出**便策马而去,一路马不停蹄回了凌王府,一到府中便直奔清莲阁。樱舞自得知王爷回来,早在清莲阁备了热水。
淳于湮连衣裳都未脱,便将自己沉入水底。双目紧闭,屏息,全身被水围漫,四周的宁静将心底掩藏的记忆一点一点勾了出来……
初见若影时,一袭碧绿色的衣裳,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轻灵敏捷地舞着手中的剑,笑得那样动人。那时她十八,他二十,方华正好。只是他不知,她所有的美好,只为了桃树下的另一个男子,他的兄长。
后来她被许给他,他欣喜万分,却在成亲之日亲眼见她把剑自刎,只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任何理由……
当所有的一切重新翻阅,他才发现。原来她的眼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但不是他。
淳于湮在水中握紧了拳头,记忆继续晃过。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来忘掉她,却把心门紧紧的关上,让自己变得冷漠。直到那一抹蓝色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他的世界。
她会毫不顾形象地跟他顶嘴,却在外人面前收敛心性,对他听从;她虽然平时笨笨的,却在关键时候解决了所有人都不会的难题;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泡茶时挑拣茶叶比谁都细心;她总说有仇必报,其实内心比谁都善良……
碧绿的身影在脑海里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得肆无忌惮的容颜……
淳于湮心气一沉,破水而出,同时内力震碎了衣衫,激得水花四溅。然后,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方才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不是因为割舍不下,而是因为,怕她误会他心里依然存着若影……
穿戴好,从屏风后走出来,淳于湮顿住脚步,目光移至贵妃榻旁的那杯茶上。走过去拿起,细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延喉咙直到肚里,嘴角不禁扯起了一个弧度,茶,还是温的。
原本已心情大好,哪知刚一踏出清莲阁,舒天便焦急来报。
“王爷,舒儿走了。”
“走了?”目光一聚,眼神凌厉如刀。
“舒儿手持皇上金牌,没人敢拦。”
淳于湮袖中的手握得紧紧,骨节泛白。“她可有说什么?”面上虽镇定,急促的语气却出卖了他。
“舒儿说,”舒天略顿了顿,才说道,“她说,过去的始终是过去,希望王爷接受若影姑娘。”
接受?接受她即将成为自己的嫂子么?“还说什么了?”
“还说王爷若是想知道她的去处易如反掌,只希望待王爷心里真的放下后,再去找她。”
静默良久,淳于湮甩袖往书房走去。舒天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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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辆简朴的小马车正徐徐前进,所到之处还留下了一股清淡沁鼻的药香。
一老一少坐在车前,悠然自得地赶着马。老的虽已胡子发白,脸色却红润正好,显然平时调理得不错。而少的一袭水蓝烟裙,简单的发饰衬得素颜清新入眼。这少女和老头便是离了王府的蓝舒儿与神医仲景。
蓝舒儿摇晃着脚,靠着马车,一手捧着本药书,一手拿着枝连翘,嘴里振振有词:“连翘,果实入药,主治热病初起,风热感冒,发热,心烦,咽喉肿痛……”
五天前她离开湮王府,本打算回夜阁,却不想过杀手的日子,又想着去东寒国找韩信末,没走多久竟遇见了仲景。跟他寒暄两句,见他夸自己机灵聪明,其实是古灵精怪,便赖着拜他为师,要跟他回清君山百草园学医。没想到仲景竟然乐呵呵地收下她,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仲景捋了捋胡子,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背得勤快。”
“要偷懒也不能当着您的面呀!”蓝舒儿玩笑道。其实她只不过是想多学一点,保不准韩信末已经打算召她回去了,而夜阁那儿是若忆他爹掌管的,比较好说话。
“到清君山还要多久?三日?”蓝舒儿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问道,“师傅,您老人家共收了多少徒弟啊?有没有比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华容派的人数多?”
仲景摇摇头,老神在在地开口,“两个。”
“有加上我?”蓝舒儿真有吓到,以仲景的实力,完全可以成立个神医谷什么的,没想到只有两个徒弟,也就是说除去她这个不合格的,便只有一位关门弟子了?!“师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长得如何?”
仲景见蓝舒儿万分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泼了盆冷水,“你怎知就是师兄而不是师姐。”
“猜的嘛。”蓝舒儿翻了个白眼,她当然希望能碰上个高富帅的师兄啦,这样背书学习也有劲么!
“难道真的是师姐啊?”蓝舒儿泄了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