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樱在家中带人专心酿制葡萄酒时,京城的卫国公府世子夫人乐正纯琪迎来了一张让人十分意外的拜帖。
“谁?”乐正纯琪把目光从小儿子身上移开,看向拿着拜贴的刘嬷嬷。
刘嬷嬷脸色有些难看,似是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桌上写字的小人,话没说出口。
乐正纯琪皱了一下眉头:“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事直说。”
“是王家姑娘的拜贴。”
“王家姑娘?”乐正纯琪想了半响没想出是什么人来。
“新指的安乐郡王妃,吏部王大人的胞妹。”刘嬷嬷提点道。
乐正纯琪挑眉:“我与王家从无往来,她来见我做什么?”
京中谁不知文惠郡主轻易不见外人,有交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是公主郡主就是国公夫人之类的勋贵之女。像王家这种,如果不是因为安乐郡王,恐怕连听都不曾听过。
不过乐正纯琪话是这么问,但却也能猜想那王家姑娘为什么会上门求见。只是她从哪里来的自信,自己会见她。如果真是这样一个冲动冒失,缺乏礼教的女子,那说不得要帮上安乐郡王一把。
刘嬷嬷沉了沉脸,总算提到了重点:“那王家姑娘还带了一封信。”
“信?”乐正纯琪忽然来了兴趣。原来不是冒冒然的上门拜访,不过这家人究竟求了谁,这么自信,她心中还真有了丝好奇。
接过刘嬷嬷递上的拜贴与信,乐正纯琪却并未细看,而是抬眸看向刘嬷嬷:“我记得王家祖籍好象是在江南?”
“是,夫人,是江宁凤阳府下的昌平县。”刘嬷嬷迟疑了一下回复。
“昌平?那可是个好地方。”乐正纯琪脸上浮上一丝微笑,然后似是无意的翻了翻拜贴:“谁的信?”
刘嬷嬷有些无奈的想道:郡主,信就在您手上,您就不能自已看吗?但这些话她自然不能出口。何况以她对主子的了解,现在如果郡主还猜不到是谁写的信,那她就把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
明知故问,不过是因为过度的惊喜,显得有些不以置信罢了。
“是木姨——木樱的信。”刘嬷嬷一咬牙差点说是木姨娘的信,后来想木樱已被休,不再是卫国公府的姨娘,所以就直说了名字。
一得到确认,乐正纯琪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立马绽出了最灿烂的笑容。犹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现在却是一下子全然绽放,那丽色简直能亮瞎人的眼睛。
手终于把拜贴下的那封信给拿到眼前,几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字体立马逞现在眼前。那字是她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她记得那个女孩写的隽秀而清雅。现在却好似有点不太一样,字体没变,字形也没变,变得是字多出了几分风骨。
乐正纯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有几分怅惘,有几分怔然:“嬷嬷看看樱子的字变了没有?”
刘嬷嬷离得这么近,自然也看到了信封上的字。她本就不是普通的老奴,自然也有几分眼光,那字确是木樱的字,但也确是与之前有所不同。都说字如人,这是不是说那个被休的木姨娘,已与之前不同了呢?
“也该长几分脑子。”刘嬷嬷轻描淡写的道。
乐正纯琪唇角浮上缕苦笑,脑子,说不定那个丽色无双的女孩脑子本就好用。信并没封口,所以乐正纯琪就慢慢的把信封中的纸抽了出来,展开。
乐正纯琪唇角的笑容蓦然扩大,而对面的刘嬷嬷在撇到信纸之后,瞳孔也蓦然张大。
“郡主——”刘嬷嬷不知是该恼还是该恨。
“把那姑娘喊进来,客气一些。”良久,乐正纯琪才把信连同拜帖,一起放到了一边的坑桌上。
“郡主。”刘嬷嬷想说点什么,但却一时之间真不知该说什么。
何况她想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郡主恐怕都已听不进去。那丫头,真是邪门,怎么就入了郡主的眼呢?长得是漂亮了点,但比她漂亮的郡主也不是没见,却就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这是让郡主完全上了心。这阴魂不散的,休掉了也不安分。
主仆两人一黯然一暗恨,完全没注意到那趴在书桌上写字的小人微颤的小手,一点一点的把那信给挪了去。
虽有木樱的信,但王英娘凭空上门拜见,心还是忐忑难安。只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之势,离她出嫁之日业已不远,再不求得郡主指点,她怕只能暗恨安乐郡王府。
本来一入京就应当与母亲一起来拜见,却没想母亲在入京途中就大病一场,到如今都没好全。家中因为她的指婚,也是一摊乱麻。哥哥在外行走艰难不说,嫂嫂竟也病在家中,只是怕他们过于忧心,所以才瞒了家人。
祖母本来要陪着她来上门求见,但最终却为王英娘所拦。他们家世再不显,祖母也是一个长辈,岂能拿着一封姨娘的信,自降身份去求见一个晚辈,纵使这个晚辈身份高出他们很多。
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以后的路也是她一个人走,何以事事都让家里人操心不已。家里的亲人,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她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所以这一次就让她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做一次努力。
王英娘年龄算起来已不小,加上指婚以来的艰难,人更是成熟稳重了很多。但此时却也紧张的手都开始颤抖。她不知道如果郡主拒绝见她,以后她的日子会怎样,恐怕她最后的一丝信心也会全然失掉吧。
正在这时,车外传来一个女声:“是王大人的妹妹吧,快请进,郡主正等着呢。”
王英娘知道自己本应当立在车外等候,但她一个正当韶龄的女子,身边又没个长辈,所以即使知道失礼,她也做不出出车等候的事情。
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剧烈的一震。王英娘差点泪都流了出来,郡主见她了,她成功了。
只是没时间多想,她立马下了马车,然后见到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夫人。也许衣饰都没多大出彩的地方,也不见多么华丽,但那一身气质,却不逊如任何一家当家作主的太太。
但她的衣饰打扮,却不像是国公府的主子。
王英娘也知道,以她此时身份,卫国公府是不可能出动府里的夫人来迎她进去。她调动脑海中关于郡主身边主要人员的资料,很快便对号入座。郡主的奶娘,刘嬷嬷,虽看似三十多岁实已四十多。
“王氏英娘见过嬷嬷,嬷嬷是——”
王英娘的姿态放的很低,却又不**份。其实如果眼前之人真是郡主的奶娘刘嬷嬷,那让王英娘下跪都可以,因为刘嬷嬷身上有郡主为其求来的五品诰命。
来人自然就是刘嬷嬷。之所以她来带人,不过是想先见见这姑娘,提点下她,让她见了郡主别乱说话,尤其不要多说关于木樱的事情。但当她见到王英娘之后,心中的那股不瞒忽然就没了。
小姑娘长得明眸皓齿,到也配得上安乐郡王。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眼神清澈而通透,一看就是个极为纯善的小姑娘。只是此时有点微红,恐怕因为先前紧张的缘故吧。
刘嬷嬷不知道为什么王家会让一个小姑娘自己上门,但知晓她此时心里恐怕不太好受才是。这王家算是病急乱投医,不过能寻到木樱这条线上,也着实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还真让他们成功的搭上了郡主。
王英娘来寻郡主的目的,刘嬷嬷自然也能猜个一二,安乐郡王嘛,京中能降住他的人唯有自家郡主。
“我姓刘,喊我一声刘嬷嬷即可。”刘嬷嬷和颜悦色的道。
“刘嬷嬷见谅,英娘知道今日上门拜访十分唐突,不过——。”话没说完,英娘的小脸红的似能滴血。
刘嬷嬷一见之下,心中的同情就更深:“无妨无妨,只是怎不见夫人陪姑娘一起过来。”
王英娘目光略有黯然:“家母为英娘之事操碎了心,刚来京城,便大病一场,至今也没好全。家中嫂嫂身体也有些不舒服,便也不敢上门求见郡主。英娘本待等母亲病愈,一起上门拜访,可是——”
又是未竟之言,不过刘嬷嬷到也知晓。肯定是时间上有点等不急,看来那王家夫人病的不轻。
“姑娘不用紧张,郡主最喜欢像你这般漂亮懂事的小姑娘。”刘嬷嬷也看出来了王英娘的忐忑难安,便出言安抚道。
王英娘露出一个清丽的微笑,神色力求镇定。刘嬷嬷看了暗中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小家子气,不过就凭她敢一个人上门求见的勇气,就足以配得以安乐郡王妃这个称号。
“姑娘请随我来,别让郡主等急了。”说着便引着王英娘从侧门进了国公府。
王英娘深吸了一口气,木夫人能为她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她摆正心态,安然详和的随着刘嬷嬷走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在离国公府不远的一个拐角处,王家老爷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这算是成了吧,英娘,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