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没多久,天空便降下瓢泼大雨,暑气一下消散了很多。让木樱没想到的是那钱牙郎竟然迎着大雨来到她家里,就为了寻她说庄子的事情。
“下这么大的雨,还要麻烦钱牙郎跑这一趟,当真是过意不去。”木樱嘴上说着客气话,实是心里很为惊诧,该说这钱牙郎敬业呢,还是说那王家的庄子真的难卖,莫明的让木樱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只可惜她再怎么怀疑,却也没怀疑到点子上。那钱牙郎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主,实际上他还真没那么敬业,只是不得不为之罢了。
不过这种话他当然不可能告知木樱,所以对上木樱那怀疑的眼神,也就强打着精神,送上句漂亮的话:“我与木夫人说好了的,怎能失约?”
木樱笑笑,知道即使有问题,这人也不可能对她讲明,所以也就放弃了追究。庄子与地都放在明面上,她可买也可不买,何况这不到千两的交易,她想王家老爷或许会狮子大开口,但还真不一定会弄虚作假,不值得啊。
此时的她根本半点都没想到,有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见上她一面。就是徐家的长辈们也做梦都没想到,木樱一个下堂的妾,竟然还会引来人【觊觎】。
“木夫人,我们也别客气了,我只是来传个话,马上就走。”钱牙郎很是直白的道,实是他冷啊:“我对王老爷说了你的要求,他也没说什么,到是答应见上姑娘一面。我想姑娘还是亲自与王老爷面谈吧,到时别忘了我们牙行的抽成就成。”
这时候还没忘了抽成,木樱也放下心来:“也好,不知王老爷什么时候有时间?”
“王老爷那里比较急,如果姑娘有时间的话,王老爷说明日午时请徐老太爷在清江楼一叙。”
这种事当然还得打着外公的名头来,如果真的是请木樱去,木樱还真不一定敢去。一听说是请了外公,木樱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行,明天我一定与外公准时赴约。”木樱也爽快的应了下来。
那钱牙郎看到自己的目的已达成,便立马告辞,身上还淋着雨呢,早点回家换身衣服为好。
徐相宜听了木樱的回话到也没说什么,自是应了下来:“那王老爷到是有心了。”
“我到觉得这王老爷恐怕有什么缘故。”木樱虽然没有怀疑到自身身上,但对这次的交易还是提了几分警惕之心。没想王老爷会弄虚作假,只是怀疑这捆绑着卖地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也没什么,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们不买还能强卖不成?”徐相宜淡淡的道。
木樱想想也是,就把心底那点怀疑给放了下来,她却不知道这一行简直差点毁了她的三观。
第二天天到是晴了,不过这雨一点都没把温度降下去,反而有种更加闷热的感觉,外婆说这是雨还没下透的缘故。
“要坐马车去吗?”徐相宜看看当空的大太阳,回头问木樱。
今天只有祖孙两个赴约,木樱本来也想喊上父亲一起去的,但木青峰说有岳父去,他就不去了。因为刚下过雨,他担心地里的水稻,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收割,所以一早就去地里放水。
“也不远,走着去吧,外公热吗?”木樱笑着道。
家里没马车的,上次去接自己的马车还是舅舅借别人家的,回来后早就归还给人家。
“心静自然凉。”徐相宜慢悠悠的向前踱去,还真有种悠然淡泊的感觉。
木樱初见外公徐相宜时,就觉得自己外公应当不是位简单的主。相处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深了。也许外公当真没有那满腹经纶,但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豁达与从容,还真给人一种绝世高人的感觉。
这次陆红没跟着来,所以木樱充当了徐相宜的丫头:“我给外公当丫头,您老自管谈去。”
“你当老夫的丫头,老夫还真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徐相宜似笑非笑的瞅了木樱一眼。
木樱嘻嘻一笑,故作不解:“为嘛啊?是外公的胆子太小。”
“哎,你这丫头如果是个男孩子该多好。”徐相宜忍不住再次感叹。
“阿果也很好。”木樱到也想做个男子,只可惜两世都没能如愿,只能期待下一世了,所以她也不反感别人这么说。
“你与阿果性子换一换刚好。”徐相宜摇头。
木果的性子虽然最近放开了些,但还是过于腼腆,一个男孩子这么内向,也实不能怪徐相宜叹气。
“他年纪还小,慢慢就会放开,最近不是好多了吗?”木樱不在意。
“你到有办法。我也教导了他两年,但半点成色都没有。反而你回来这么短的时间,不过略略引导,就让他性了开朗了很多。”提到这件事,徐相宜也不得佩服自己这个外孙女。
木樱在心里暗笑,她能说您老人家不懂心理教育吗?在前世,像木果这种因为幼时被欺压而形成的内向性格,实际上还算不上心理问题。毕竟人并没长歪,只是长期缺乏自信,又没受到正确的引导才会如此。
实际上木果真的很聪明,只是开蒙有些晚,再加上他志不在科考,所以在夫子眼中就显得有些平平。
“外公在教导阿果时太过严肃,跟学堂里的先生一个模子,阿果能开心那才叫怪。”木樱想了想,这到是个机会,不如就把阿果的心思说给外公听听。
“还有,外公,其实阿果也读了两年书,字认得也差不多了。我想他也没那个本事,像外公一样考个秀才什么的,那个学堂其实上不上都没多大用处了吧。”
这是姐弟两人私下相处时,木果请求木樱帮忙的事。实际上如果木樱没回来,木果还真没那个胆子对家里长辈提不想上学的想法,也只能委屈求全的读下去,然后小孩恐怕也会越来越沉默。
徐相宜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木樱:“阿果对你说他不想上了?”
“阿果那性子,他会主动提?”木樱摇头:“外公,其实一开始就不应当让阿果上那个学堂,你自已在家里教教他认字不行吗?”
“我是看他在我面前紧张的连句话都说不好,所以才送他上的学堂。”徐相宜皱眉,难道真的错了。
“在老家,我们姐弟两个一直都不受祖父祖母待见,同辈的只要是个孩子都能欺到我们头上,这才造成了他现在的性子。”木樱回忆着原身的记忆,眉头微蹙。
“刚来外公这里,他心肯定怕的要命。只是还没等他适应好,又被你们送到了学堂,所以性子这才越来越闷。”木樱深叹了口气。
其实原主本来的性子与木果也没差到那里去,只是因为她年龄大些,心里承受能力相对也要高些,再加上长得漂亮,虽然在家里没人喜欢,但出了门可是有人捧着,所以这才没让她也变成木果那软弱内向的样子。
徐相宜半响没说话,长长的叹了口气:“行,回去你跟他谈谈,他不想上了就不用再上。”
“等买了庄子,我就不会再往外跑,把事情就交给阿果去办,慢慢的他就会立起来。他现在也不过十五岁,不用个一两年就会变好的。”木樱看得出徐相宜有些自责,但古人没人懂心理学,千百年来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实不能苛刻。
“你在殷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是徐相宜第一次问木樱在殷家的日子。
木樱变化实是太大,大的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佩服,所以想了解了解木樱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或者说她究竟是谁教导成才的。
“其实没外婆与娘想的那么不好,尤其开始那两年。”开始那两年只是乐正纯琪身边的一个丫环,而且还是一个颇受宠的丫环。
“我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从京城回老宅,但她却的的确确的在老宅呆了将近两年时间。那两年,夫人将我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我为人处事。”这件事到不是木樱说谎,而是确有其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乐正纯琪甚至比亲生的爹娘还来的重要。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未告诉爹娘。”木樱轻轻的道:“夫人不带我回京城,恐怕不是恼我,而是为了保护我。”
果然,徐相宜没显惊讶,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