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樱将陆氏母女交给母亲,并让外婆帮自己看着睡了的小婴儿徐耀祖,自己便跑去了外公徐相宜的书房。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徐相宜似笑非笑的看着木樱。
木樱呵呵的笑,也不多解释。纵使家里人怀疑,但她毕竟离家这么多年,所以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也能说的通。何况她实际上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至少目前为止她是准备用这个理由,对外公徐相宜来解释她所有一切不合适宜的行为。
“即然已经离开殷家,你还关注着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徐相宜一万个不放心,就怕木樱是嘴上说着放开,心里却还是对过去纠结个不休。
老人家早就注意到木樱似乎对政事十分有兴趣,对朝廷的所有动态都十分关注。他那些积了经年的朝廷邸报,竟都被她翻了出来,看了个详详细细。这之后又捧着他书房中那本厚厚的《东夏皇律》,研习至今。
如果木樱是个男子,徐相宜恐怕不仅会为她的行止高兴,而且会想尽办法帮助她。但偏偏木樱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下堂的妾。
当年赫连静言皇后还在时,东夏皇廷也曾出过女官。静言皇后许多政令都得以实施,且沿行于今天。但就一条女子也可入朝为官的政令,却在皇后过逝之后就被废除,从中不难看出官廷对这一政令的抵触情绪。
所以徐相宜对现在的外孙女也不知是该【捧】还是【杀】,他一边为木樱所展现的的才华而震憾,另一边却又为其忧心忡忡。实是怕木樱因此而心太大,却又受限外在的环境,日积月累之下难保性情不变。这世间有多少郁郁不得志的天才,就是因此而英年早逝的。
这不能不说徐相宜这位老秀才,还是有点水平的。当然他的担心对于木樱来说实是有些多余,只不过这时这对祖孙并未交心,所以才引起了这些误会。木樱现在的兴趣,只不过是初来乍到,想要多了解一些现在的生存环境罢了,当然兴趣也是有的。何况即使她有做官的这个实力,也没兴趣去趟那个官场的混水。
“外公,我不是对殷家感兴趣。”迟疑了半响,木樱选择了对外公说出一直藏在心底的实话:“我只是想从国公府里接回我的孩子。”
“什么?”徐相宜一口茶直直的给喷了出来。他为木樱想了一千一万个理由,却偏偏就没这一个。
“您老慢点,有这么吃惊吗?”木樱连忙安抚的道。
她也知道这事有点难,但也不至于让人这么吃惊吧。即使有静言皇后这位老乡的金手指在,但现世依旧是个妻妾成群的年代,国公府世子又哪里少得她生的那一个孩子。
徐相宜这次不是苦笑,实是连苦笑都给惊没了:“即使是个妾生子,那也是国公府世子的孩子,而且还是个儿子。不是外公心狠,实是没有意外的话,你们母子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见面之期。”
木樱苦涩一笑:“外公,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我不甘心,那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的孩子,我却连一眼都不曾见过。”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还残留的一点念想,当木樱说及这些话时,整个人都是一痛。
徐相宜第一次知晓了外孙女心中的打算,错愕万分的同时心也是沉沉的一叹,如果可能,他们又怎能不可惜,毕竟是樱子的亲生儿子。从她回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免提及这个孩子,却没想原来她心中早已有找算,而且还是这么惊人的想法。
“我也知道很难,但乐正夫人还年轻,将来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一定有机会将自己的孩子给要回来。”此时的木樱不知道她所谓没有孩子的乐正夫人实际上早已儿女双全。
徐相宜这一次实不知该怎么来劝,因为木樱眼神实是太过坚定,那眸中燃烧的火焰,让徐相宜只看得心里发怵。这是一个年轻母亲的誓言,在那种目光下,什么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老别担心,再怎么思念,我也不会胡来。我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我会等到合适的机会。”木樱神色淡淡的道。
“樱子,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别忘了你是个姑娘家。”徐相宜只得怅怅的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如果生在一个男儿身上,将来得有多大的成就。但现在却错生在樱子这样一个姑娘身上,徐相宜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木樱摇摇头,也不再多做解释。如果那个孩子不是长生,她会有这么坚定夺回孩子的心吗?肯定不会。
虽然不知道那个身陷国公府的孩子是不是她的长生,但有一线的可能她就不可能放弃。何况冥冥中她就有那种感觉,那个唤醒她的,说等她来接的,与她一起转生在这里的长生,就是那个身陷国公府中原主的亲生儿子。
“外公,我虽在殷家为妾,却对殷家并不了解,你给我讲一讲京城国公府的情况。”木樱心思一动,见缝插针的问道。她本是想问一问关于东山与南河两郡的事情,但即然已与外公开诚公布,不与就正大光明的问一下。
实是原主真的不了解这个她嫁了为妾的人家。说来原主本就是一个乡下女子,即使有乐正纯琪的教诲,却也没学得了多少,还不如听听外人对其是怎么评价。木樱穿来之后,总觉得原主这一场为妾实是有些荒唐,或是其中有什么隐秘也说不定。
徐相宜叹了口气:“昌平离着京都这么远,你认为你外公一个秀才能知道多少。”
“再怎么外公肯定知道的比我要多。”木樱笑嘻嘻的道。
徐相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只听过个大概,卫国公府殷家,是三公府之一。”
徐相宜其实知道的真的不多,卫国公府一直相当低调,外界传言并不多。
“三公府?”
“二王三公三侯四伯,算是京都顶尖的几大勋贵世家吧。”
“这样说来也不是很多。”木樱想了想道。虽然只是想问殷家的事,但即然提起这些勋贵世家,多了解一点也没什么,便求徐相宜多讲一些。
徐相宜摇摇头:“东夏不像前朝,皇子不封王,当今皇上有七个皇子,其中五个已成年并出宫建府。还有这不过只是指的可以降爵而袭的几家。”潜在的意思是驳了木樱先前那句勋贵不多之言。
看到木樱又想问,徐相宜却在她之前先开了口:“二王之一为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裕亲王,另一位亲王却是当今皇上的义弟恩亲王。”
“义弟?”木樱果然忘了欲问的话,有些错愕:“义弟封王,这得立多大的功?”
“提及这位恩亲王却与你也有些关系?”徐相宜似笑非笑的道。
“哈?”这次不是错愕,而是震憾,只是木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徐相宜为什么会这么说,恩亲王对她来说那真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与她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徐相宜看了木樱的神色,证实了她先前的话并没说谎,她对殷府确实不了解,甚至连她最熟悉的那位乐正夫人的来历都不知晓,这反而从侧面更加证明了樱子这个妾做的实是有些稀奇古怪。
徐相宜哈哈大笑:“你的那位乐正夫人,正是恩亲王府唯一的女儿,受封为文惠郡主,是当今恩亲王的胞姐。”
木樱着实有些吃惊,她这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听说那位国色天香的乐正夫人竟是位出自恩亲王府的郡主。
“说起恩亲王府,在民间还真颇有传说,传言最多的就是前后两代恩亲王都有着倾国倾城的绝色姿容。”
“哈?”木樱讶然,难道恩亲王是女子不成?
“不用怀疑,恩亲王是男子没错,但传说两代恩亲王其相貌都胜过天下任何一个女子。”
“他们不会就是因为长得美貌这才被封为亲王吧?”虽然有点不太可能,但说不定这世间就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徐相宜摇了摇头:“现在这位恩亲王是子承父爵,但前代恩亲王却绝对是靠着自身的实力封的王。与其美貌并驾齐驱的是他闻名天下的医术,传说中前代恩亲王乐正于有起死回生之能,先后救过两代帝王之命。”
“不过封王的真正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四十多年前,那场席卷了江南江北十几郡的瘟疫。那场瘟疫爆发的太过突然,而且传染的太过厉害,差点要了十几郡上千万平民百姓的性命。当时无论是宫里的御医,还是民间久闻盛名的大夫,都已束手无策。那时恩亲王不过弱冠,刚学成下山,便不顾已身,在疫区呆了数月,以身试药,最终研出了药方,这才没让江南江北变成空城。传言也正是因为那瘟疫,让恩亲王乐正于熬尽心头血,以致于他后来英年早逝。”
“以此他被先帝封为恩亲王。后来先帝过逝,其兄魏王造反,本是太子的当今皇上差点被刺而亡,后也是为恩亲王所救,与后来的裕亲王一起助当今皇上登上帝位。但恩亲王在那时再次身受重伤,后来一直**病榻,不几年便过逝。”
“恩亲王来历成秘,府中没有长辈,只留下一对稚龄儿女。本来裕亲王想要收留,却被皇上接到宫中。女儿文惠郡主由太后抚养,而儿子却由皇上亲自教养。也是在弱冠之年,皇上便下旨让他袭了恩亲王之爵。听说现在的恩亲王乐正纯熙文武双全,容颜更胜其父,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受宠。”
“能想象的出,我没见过恩亲王,却见过乐正夫人,长得那真是国色天香,当真有着倾世之容。”木樱笑着道。
不过她在听了徐相宜的话后,只觉得心中有种奇怪的诡异感,但这诡异感究竟来自哪里,却又说不清。想了一会没想明白,只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