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彤满含深情地谈到:“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小故事,隆冬来临之前,在深秋的田野上,有三只小田鼠忙忙碌碌地做着过冬准备。第一只田鼠拼命地去找粮食,把各种谷穗、稻粒一趟一趟搬进洞里。第二只田鼠卖力地去找御寒的东西,把很多稻草、棉絮拖进洞里。而第三只田鼠呢?一直在田埂上游游荡荡,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一会儿躺下休息……”
孔子耐心地听于彤把这个故事讲完,心想这是哪是哪啊?这个小动物的故事,不过是哄小孩子玩的,告诉小孩子们越是调皮的动物越招人喜爱。故事的本身太小儿科了,于彤作为一个大学教授,在红龙这么显要的平台,以这种婆婆妈妈的故事讲给亿万观众听,有何知识含量?本人掉价不说,这不是糟踏传媒资源嘛。更进一步讲,讲的内容也是驴头不对马嘴。我和几个学生谈理想,曾子说出的是他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我之所以同意这种观点,是我拼搏了大半生,仕途无望,发财无着,最后只能当一个穷教书先生,没得着了,才不得不在学生跟前假撇清说也想过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不信你看我前几十年,何曾放弃过奔波追求游说推销等等的向上巴结之心,我在鲁国当过中央的司法部长就是最好的说明。之所以后人在《论语》上看不到,不过是弟子们为尊者讳,只记我过五关斩六将不提走麦城的事罢了。我早就说过“人非生而知之者”,我在世时并不是圣人,年轻时也做过不少错事。没想到年老了随便应付学生的几句话,被那个假道学家朱熹解释为“人生的最高境界”,我听着都脸红!现在又经这个于大教授给我无限拔高,这不是硬把我说成一生下来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嘛?我不能任其胡说下去,要制止这种欺世盗名的行为!“腾”地站起来,喊道:“请你不要这样糟踏《论语》,作为当事人,我坚决反对任何人对我和我的学生的话断章取义,肆意歪曲,胡乱阐释!”
于彤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学生或听众,当时愣了,随即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要不同意我的观点,可以课后交流,请不要扰乱课堂秩序。”她有些慌乱,以为自己现在是和学生上课。
孔子明白如果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是谁,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神经病,与其这样,不如先不说明,只当众阐明自己的观点:“我是什么人先不要问,只想告诉你,你篡改了《论语》很多话的意思,我不许你这样做。”
于彤说:“笑话,《论语》是先人的著作,各人可以有各人的理解,我在这里谈的也只是个人的想法。再说了,你有什么权力阻止我这样做?”
孔子说:“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理解,但你理解错了,更不应该把那些古人已炒过无数遍的发霉感悟来个新瓶装旧酒,迷惑眼下这些对读书没兴趣,只想**神快餐的人。你是在给他们喂垃圾,太不道德了。”
听众席上自然都是彤迷,他们看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人不但反对于教授,而且还把他们说得浅薄无知,很不满意,一时乱嚷嚷道:
“这是哪来的神经病,红龙怎么容许这样的人进来。”
“你说于教授讲得不对,你讲个对的。”
“说我们吃垃圾,你才是垃圾!”
“疯子,问他读过《论语》吗,快撵他滚!”
“现在什么人都有,估计又是一个想出名的**,恶意炒作。”
孔子看这么多听众都中了邪,不仅没有一个为他说话,还对他谩骂一气,怒由心生,大喊道:“不要吵了,你们这么虔诚地听这个女人对《论语》胡说八道,独有我站出来反对,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有人急着讽刺道:“你是谁,不会是孔圣人吧?”
“说得对,我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孔圣人孔丘孔老二!”
在众人乱哄哄地和孔子吵架时,于彤开始判断这个不速之客是什么人,及听到此人说是孔子时,当即笑了,心想刚才还为这个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是一个神经病,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还没有做到孔子说的“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啊。我学《论语》的“脑得”,淡定和坦然哪去了?那种从容和笃定呢?看来老夫子的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难啊,不知他当年是怎么忽悠学生的,我装神弄鬼的功夫还欠缺得很啊。这么想着,也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置今天的突发事件了,并不看听众席上的哪一个人,以一种充满优越感的口气说:“这人神经有点问题,谁去叫一下门口的保安?”
四个长相像泰森一样的彪形大汉很快来到演播厅内,一边用手拉孔子,一边训斥说:“出去,出去,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捣乱,怎么进来的?”
孔子现在虽然有点孙悟空般的法力,但武功上还很欠缺,四个人一齐拖他,让他难以抵挡,只得随同走了出来,边走边喊:“你们不能这样不讲理,我是让她不要随便解释我的话,你们却把我赶了出来,我要找你们领导去,她这是害人啊。”
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百家放谈”坛主朱晕忙从办公室出来。他也是一个青年人,虽然于彤的放谈为他们的节目赚回了大量收视率,为坛里挣了可观的广告费,但从内心对这种忽悠观众、愚弄百姓、让封建流毒继续害人的做法还是不大想接受。无奈现在什么都以经济指标衡量好坏,挣不到大钱就说你这个当小头的没有本事,说明你这档节目办得不好,因此所有栏目组的负责人必须把钱放在第一位,只要能挣来钱,管他害人不害人,先办了再说。只要有钱说话,即使节目出点差错,上面也会有人护着。所以尽管于彤开讲《论语<脑得>》以来,遭到不少明白人的抗议,朱坛主还是硬着头皮把节目办下来。因为办得比较违心,所以见了说不的人也就能理解。他听孔子说于彤是在害人,当即叫住几个保安道:“这人说些什么?你们不要拉他了,让他到我办公室来,我跟他聊聊。”
“坛主,这人是个神经病,他说他是孔子,你不要理他,我们还是把他带走吧。”其中一个保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