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他可能有一点怀疑,也许是我们太过突出了。但是就算他怀疑我们,只要没有当面揭穿,就要一直接近他。暗中我们随时盯着,总觉得这事儿越拖越麻烦——昨晚上我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似乎要发生什么。”闻人语有点担心,其实他倒不是担心任务能不能完成,只是不要让晏拂枝那个蠢货受伤就好了。
晏拂枝听他这样一说,忽然回想起昨晚,似乎她的右眼皮也在一直跳个不停。本来她还没有在意,可是现在闻人语也惊人的相似,是在预示什么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紧张起来了。瞧我进北斗燕完成的两个任务,完美度都是百分之零,这次……我得争取不死一个人。”
“嗤。”闻人语嘲笑一声,没理她的豪言壮语,直接往学子卧房走,晏拂枝白他一眼跟了上去,几只小蚂蚁却从她的袖子里轻轻地落下去,一路朝着孟禅离开的方向爬去。
这可是她昨天晚上自己画的,高难度动物或者风景什么的她画不了,但几只小蚂蚁还是画得有模有样的。
晏拂枝看着速度奇快的蚂蚁队伍,成就感油然而生。
……
书案之上,两人奋笔疾书。
快接近午时的时候,有同班学子传来消息说夫子醒了,晏拂枝和闻人语立刻将写好的“罪己书”叠得方整,一路去了夫子的房舍。
夫子原本在榻上转醒之后见到许多学生都在此关切地看着自己,觉得很欣慰,不料没过多久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也来了,还真是敢来!
“哼。”夫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顿时拉下脸来,转过头不看他们。
晏拂枝和闻人语十分不好意思,毕竟是夫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们两人将父亲气得吐血,给点冷脸看也是应该的。
“夫子息怒,学生知错了。这是学生写的罪己书,请夫子原谅。”晏拂枝和闻人语双双跪下去,跟拜天地似的,低着头双手上举,托着一封纸书递到夫子面前。
夫子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的确有悔改之意,便不再计较,伸手拿过两人的罪己书仔细看完,上面不外乎说自己如何不好,愧对双亲愧对夫子啦,今日犯下大错以后绝不再犯云云。
招数很老套,但就是屡试不爽。夫子见他们态度如此良好诚恳,便露出一点笑意,带着一点别扭地说:“你们两个起来罢,若是你们真心悔过了,夫子今日所受的一点罪也算是值得。”
晏拂枝和闻人语认真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夫子其实真的还很有为人师表的风范,不求己利,但求不误人子弟,努力使学生都学有所成。
有这样的老师,乃学生之大幸。
“是,谢夫子大恩。”两人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夫子您身体没事吧?”
夫子摆了摆手,看着满屋子的学生也笑容满面:“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就能继续给你们上课。我明天还问你们题目,若是再胡乱回答,看夫子怎么治你们。”
闻人语和晏拂枝面面相觑,尴尬中带着欢乐。
“一定不让夫子失望。”
刚说完,晏拂枝脑中突然浮现孟禅和曲莫离两人的身影,看来是蚂蚁已经开始偷窥了,她忙鞠了一躬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夫子了,您好好休息吧。”
“嗯,你们都去吧。”夫子点头,招呼其他学生也离开。
“是。”学子们纷纷退了出去,闻人语也鞠了一躬,和晏拂枝一起回了自己的卧房。
把大门一关上,晏拂枝就开始复述她所看到的景象。
学宫学堂后面一处假山,那里修竹成林,并且几株榕树长得很是繁茂。
孟禅到那里的时候,曲莫离已经在此处等着他了,且脸上表情带着不舍和决绝。
“怎么约我到这里见面?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孟禅见他脸色实在糟糕,有些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曲莫离摇了摇头,似不知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孟禅,我要回家了。”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让孟禅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呆愣愣地问:“回家?要回去多久?我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不。”曲莫离往后退了一不果断地拒绝他,说道:“我回了家,就不再来稷台学宫了,你不用送我。”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回家就不再来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孟禅心慌意乱,双手紧紧握住曲莫离略显单薄的双肩,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也在他的脸上发现了痛苦和慌乱。
孟禅顿时若有所悟,问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我爹说的那些话?莫离你不要在意,我会有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曲莫离推开他的双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低头回答:“孟禅,不要这么倔犟。院长大人说得没错,你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这么做。而我必须离开你身边,我不能不顾我的家人。也许时间一久,我们都会忘了彼此不是吗?再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真心相爱的。”
孟禅有些动怒,他双手握成拳状狠狠砸在曲莫离身后的假山上,一些碎石块掉落下来,而他的手也鲜血淋漓,一股暗红色血液顺着他的手腕流淌。
“莫离,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离开我,但你不能看轻我对你的爱。”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颤抖,带着难以名状的痛苦,不是身体上的,是心脏在痛。
曲莫离怔怔地看着孟禅手上的血迹,一手捂住嘴唇忍不住要哭,一手想要去帮他查看伤势:“孟禅,你太傻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也许真的不会爱我。”
他只是这么说,却不肯道出原因。这么武断地看待他的爱。
孟禅自嘲地一笑,收回手不让他看,但面对他关切担心的目光又忍不住安慰:“放心,这一点小伤,我没事。”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见曲莫离只是哭却不肯对他说一句话,他的心越来越冷,最后只能问道:“你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