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派人快马去取了贾老板的银票,不过随着银票而来的,还有一个噩耗。
贾老板仍旧缩在嘲风对面,他实在受不了嘲风尖利的目光,便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贺捕头,”一个捕快走了进来,对着嘲风低了低头,双手奉上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两张纸,其中一张便是那一千两的银票。
“这个是?”嘲风并没有直接去拿银票,反而抬头直勾勾盯着旁边那张纸,脸上疑云密布。
“小人带队去贾家取银票,正欲从贾家出来,突然飞过来一只飞镖,飞镖连同这张纸一起钉在了门上,”那捕快生怕被嘲风责备,脸上难免浮出些紧张神色,“小人立马派人去追,哪知投出那个投出飞镖的人轻功甚好,三下两下便甩下了我们的人。”
嘲风皱眉,没想到京城还有这样的高手,更关键的是,有这样的高手,春雨门竟然还丝毫不知情。
那小捕快看嘲风面色愈发不好看,忙再一次解释那人有多厉害,道,“那人手力、眼力都是极好的,他趴在贾家对面的那家房子的屋顶上,也能把镖投过来。”
“上面写的什么?”嘲风没心情听他们吹嘘一个敌人有多么高强,打断了他继续往重点上问。
“上面写的……”捕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贾老板,欲言又止,满脸为难,“上面写的,因为贾老板把这些事情给春雨门说了,所以要掳走他的小儿子,以示警戒。”
“什么!”贾老板之前还一边听着嘲风他们说话,一边盘算着自己应该马上就能被放回家。
儿子被拐走了?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得贾老板头都大了一圈,腿都吓软了,缩在地上,哭天喊地,捶胸顿足,“我的儿啊!都怪爹爹!爹不该贪那一千两啊!我滴儿啊!”
嘲风看着贾老板,刚才还绷着的一张脸顿时败下了阵,连忙问捕快,“确实被拐走了吗?”
“收到信函后问过贾夫人了,她说一个时辰前就没见到儿子了,她以为儿子是出去玩儿了,可是我们派人找了一番,确实没见到贾老板的儿子。”
这么一听,贾老板哭嚎地更凶了,“这个傻婆娘,儿子丢了都不晓得!”
捕快看贾老板反应那么激烈,也急了,连忙说道,“我们已经派出人马去找了。”
贾老板也不搭理,站起身,跌跌撞撞就往外冲了去,儿子都丢了,谁还管你什么春雨门夏雪门的。
捕快皱着一张脸,试探性的望了望嘲风,意思是,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嘲风大手一挥,“派人跟着他去吧。”
嘲风拿起银票又看了一眼,恒泰钱庄,站起了身,往外踱着,这件事,当真是叫人越来越头痛啊,现在还把一个小孩牵扯进来,如果这个孩子又出了事,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再多派些人,加紧去找贾老板的儿子,”嘲风走到一群捕快面前,“还有,随我去恒泰钱庄走一趟。”
——
婠婠给柳玉儿送过了燕窝,便安安心心回了房。
这几日贺夫人忙着对付柳玉儿,冷夫人和冷珮慈被那日的事情一吓,恐怕也是心有余悸,暂时不会再造出什么风浪,谁都不会有心思来给她找麻烦。
不知道这样,婠婠算不算因祸得福。
婠婠凳子还没坐热乎,刚叫双儿泡了一壶好茶上来,只见阿九又跟撞鬼了似的,惊惊慌慌跑回来,嘴里直嚷着,“少夫人,您快去劝劝夫人啊,夫人偏要叫人收拾了柳玉儿的东西,叫她去静慈庵养伤。”
婠婠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手绢都来不及掏,抹了抹自己的下颌,“夫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急冲冲杀去后院了,”阿九一边说着就一边跟着婠婠往外走。
贺夫人啊贺夫人,你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夫人,玉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玉儿这就搬回原来的住处。”
还没走到房间里,就已经听到了柳玉儿声泪俱下的告饶声,她当然是不愿意搬出贺府的,退一万步来说,她宁愿滚回自己之前的院子。
“玉儿,你忠心护主,我和老爷自然都是看重你的,府里面人多,天天闹腾得慌,不如就去静慈庵养养伤,没有人叨扰,又有佛光庇佑,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贺夫人收起了前些时日的飞扬跋扈,笑得一脸慈祥。
“玉儿不能劳驾您费心,玉儿的伤势也没什么大碍,不能麻烦夫人安排了。”
柳玉儿嘴角虽还有一丝勉强的笑意,咬着嘴唇,磨着牙说道,她知道,这一去,便是一去不返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若不趁现在还受贺老爷瞩目,赶紧上位,反而被赶进了尼姑庵里,天长日久,谁还会记得她。
“不麻烦,李管家,快叫人来收拾玉儿的东西,今日赶早送玉儿出城吧,”贺夫人志在必得。
房里的下人却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动弹,贺老爷可是嘱咐过的,谁也不能叫贺夫人为难柳玉儿。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群人要造反,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贺夫人一拍桌,词严厉色道。
下人们被吓得一哆嗦,也只能窸窸窣窣收起了玉儿的行李,毕竟,贺夫人才是这个家的主母,而柳玉儿不过是一个婢女。
柳玉儿连忙从床上撑了起来,翻身下床,直接抱住了贺夫人的腿。
她的伤口本来就没有痊愈,这么一扯,不由得疼得“嘶”了一声,惨白着一张脸,满眼的泪水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却还想保持住勉强的笑意,求饶道,“夫人,求求您,别把玉儿送出去,玉儿好了以后定会努力干活,以报答夫人的恩情。”
柳玉儿一副无比凄惨的模样,看来这次她真的是急了。
婠婠走到贺夫人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劝道,“娘,您这么做,爹回来看见了,一定会生气的。”
“哼,生气就生气吧,难不成他还能休了我,”贺夫人冷笑了一下,得意地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贺老爷的声音砸进所有人耳朵里。
贺夫人刚才还正得意的神情顿时怔住,柳玉儿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又把委屈的眼泪往下砸了两颗,婠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回来的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