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你沦落
“护法……”房间里是黑暗的,没有点等,只是窗外的月光散落进来。不至于让人看不清。
她走到那个凭窗而立的人身后,把头压的低,叫了一声,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那里。
被叫做护法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池天伸出手指,在窗咎上拨弄着,用指甲划出一道道细小的痕迹。
“是天雨护法让我来,说是……说……”感觉到窒息的杀气,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是否让你提醒我时间不多了?”池天不屑的笑了笑,回头反问。
“……是的……”沉默了很久,她选择了回答。
“回去告诉她,我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提醒。还有我不希望在这里第二次看到你,否则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池天的扬起了一个弧度,忽然,眼色变冷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说话时,有意无意的拨弄袖子里的药物。
看着落荒而逃的下属,池天反而想笑,如果她知道自己袖子里的毒物早就被自己扔了,取而代之的只是增强功力的良药,不知道会不会还像这样。
或许还会,早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疯子,是个魔女,那又怎么样,她一点也不在意。
如果不冷着心杀死别人,那么被杀的只有自己。
她讨厌血,那种腥绸的液体,所以她才会研究不见血的药物,疯吗?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那么又为什么要扔掉那些自己研制的毒药呢?
她不知道……
在他露出鄙视眼神,她知道她必须扔了它们。
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是一个女魔头,怎么可以变得那么懦弱,或许在相遇的那一刻,被他背在肩上那一刻,以为自己被抓来他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那刻,早已沦陷。
杀了他,取到白星月,那么自己还是自己……
放了他,只取白星月,自此永不相见……
杀了他,放了他……两种意念在她心里不停的叫喧……
萧索的身形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匍匐在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瞳孔在眼眸里凝为一道极细的黑线,一点点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长长的墨色发丝掩映脸庞,慢慢的她蹲了下来,双手环膝,纤细的手指插入发髻间,黑色锦缎般青丝,流淌在苍白的指间.。
忽而她却发出揶揄笑声,都宛如刻刀般刻进这座寒城。
夏阳,你知不知道,池天选择为你沦落……
她轻轻昵念,淡淡的笑着。宛如一朵从血液中开放的曼陀罗。让人迷恋,却又致命。
池天回到与夏阳相约的地方,暮歌城内的一个不显眼的客栈时,已经是深夜。
四周寂静无声,等他打开自己的房门,在靠窗的桌前坐了下来,细想今天所发生的事。
夏阳那个笨蛋,竟然以为被祭祀领头人抓去的会是自己。
还差点死在里面,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不过,以祭祀领头人的智慧,想不出这么周密的部署,难道幕后人会是暮歌城的。竟然还会对自己和夏阳的事情很清楚,因该早就知道有人进暮歌城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抓人呢?
桌上摆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茶杯,里边盛了七分满的茶水,尚温,看来是前不久倒的。
梆……梆……梆……三更的梆子,突然敲响。
池天忽然起身,摔门而去……
混蛋,竟然骗我。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风声蒺藜,几匹骏马形如急雨、狂似奔雷,打破入夜大地应有的死寂。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首先风驰电擎般冲上暮歌城的悬崖,在云雾缭绕间仰天嘶鸣。
“山那边,就是白星月所在地了。”在最前面的白衣男子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
“是啊,总算觉得第一次离传说中的神物那么近。”高头白马上的青年男子一挑飞扬的眉,却并不看向前方,反凝望云气翻涌的悬崖底。
不知道做何感想,眼眸竟深不见底,只是隐约影藏傲气让人不敢逼视。
“宋大领主,真的相信我。不怕我设个什么圈套让你钻啊!”江夕谨呵呵一笑,哪里还有一点开完笑的语气。
“我相信你……”望向崖底的眼神没有收回,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句。
到让江夕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相信他,他骗谁呢,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但宋宇接下来一句话,让他浑身血液瞬息凝结,动弹不得。
“我相信狗,相信猪,也不能相信你江大少主。”宋宇偏首注视少年,玩心大起,薄削的唇角慢慢扯开一丝诡谲笑容。
定定的看了宋宇一眼,半晌,才开口。冷静异常。“我希望待会进了崖底,你还能这么贫。”
“你不会也想带她进去吧!我看有命进,没命出。”宋宇看了一眼气喘吁吁,脸色发白毫无武功可言的阿忆,要不是他好心叫他徒弟夏阳照顾她,怕是绝对上不了崖顶的。
不过有一点,他宋宇是佩服她的,竟然可跟上他们脚步硬撑着没喊一句累。
“她既然不顾一切要跟来,那么就要承担结果。我身边不留废人……”江夕谨,不悦的瞄了一眼阿忆,腕处的骨却突然凸了出来,仔细看,可以看到血管和青筋微弱脉动着。
“公子说的是,既然我来了,就早就料到自己或许会被野兽啃了。”说完还夸张的作出动作。完全不理会江夕谨越来越青的脸色。
可是宋宇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现了她肩膀无声抽搐着。
“我会尽量护着她的……”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夏阳开了口。他以后也确实为此付出了代价。不知道他知道了以后结果,今天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或许还会,因为他是夏阳。
“谢啦,不过难以想象,像宋宇这种家伙竟能教出这么好徒弟……放心,既然我上来,就不会连累你们的,我想你们有用的着我的地方的。”阿忆满脸笑意,一副天降大任于斯也的情景。
这是在夸他呢还是损他呢,宋宇苦笑不得。总有一天要给点颜色给这个小丫头,看他宋宇是不是真那么好欺负的。
天色渐明,一行人不得不加快的速度。因为离采摘白星月的最佳时期已经不远,如若错过,便要再等一载。
或许别人等得,但夏阳却等不得,他清楚的记得离自己离开师门整整二十天。离一月之期还有十天。心里不由得沉了几分。
一会的时间,有江夕谨带着从小路进入,不一会就进入崖底。
由于低谷的原因,便更加显得山高耸入云。抬头眺望,入眼即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尽。
往地面平视,却又是另一种感觉,无垠的青天下,雄伟的山峰旁,三条大道延伸至最深处。
走到此处,前面两人便停了下来,夏阳微微愣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旁边的阿忆却忍不住问了:“公子,怎么不走了……”
“三选一,我虽然有羊皮地图,但是上面并没有标注……”看旁边的宋宇,瞅着自己看,江夕谨加了句,“不用看,我又没来过,不知道怎么走很正常。”
夏阳,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分叉口才停了下来,屈膝半蹲着,看了看隐没在草丛中的石碑。
第一块:生门,生从何来,基思无界。
转身又看了看第二条道路旁的草丛,果然又发现了第二块。
上面是这样写着:死门,死往何处,通向尽头。
此后又发现第三块:绝门,无路。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副副不解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反倒没了刚才的压抑。
“不选了,三人,一人选一条,阿忆嘛,随便她跟着谁。”宋宇到时爽快,这样一来,就不必选了,但也代表力量要分散。
“我就选生门,我宋宇是粗人,只看他表面意思,生就是生。”这句话要是换别人来说,或许让人感觉可笑,但从宋宇嘴里说出,夏阳却觉得羡慕。
“我就选死门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江夕谨,或许是被宋宇感染了,眉眼间也除去了些忧郁之气。
“我还有的选嘛?”夏阳耸耸肩,一笑置之。
“就是,你们都欺负小阳,太不公平了,我要跟着他走。”阿忆慢慢悠悠的嘟哝了一句,似娇似嗔。
小阳,夏阳苦笑不已,什么时候自己多了这样一个小名。
“那多谢姑娘的眷顾。”这哪里是眷顾,此路本来就十分危险,何况要带一个毫无功夫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取到白星月后回老地方等我。”宋宇,伸出手在夏阳肩上拍了几下,以资鼓励。而江夕谨只是向夏阳点了一下头,就与宋宇一样离去。
夏阳并没有急着走,只是在三个路口来来回回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地上的泥土,有些松软。也很潮湿。
“走吧!”夏阳看一旁早已等不急的阿忆左右乱跳,可爱至极,忍不住伸手去拉了一下阿忆的手,往里走去。
两人一个俊逸,一个秀美,如此相得益彰。
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抹白色落下一滴清泪,在狂风吹欲下,零落入地。
“我是池天,怎么能哭呢,原来这就是你留下我的一个走的原因啊!”池天微笑着看着两人远处的身影,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其实,这场阴谋与爱情交织的迷途,在未到达终点之前,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哭一笑间,才发现其实早以情根深重。
暮歌城初见的预谋早以变质,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被吸引着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受伤了会问自己痛不痛,喝药会问苦不苦。会细心会自己准备野果。
那木屋里懵懂的一夜。早以刻在心里,挥之不去。指尖划过掌心莫名的凄苦。
师傅说过,要什么就要争取,哪怕毁灭一切在所不惜。
夏阳,我爱上了你,那么对不起了,你也只能爱我。轻轻的笑出声,不知道在嘲笑自己还是他人。
笑越大声,泪却越多,旁边寂寞竹苇嚓嚓作响。
回应命运齿轮的转动,吟唱出出怎样悲伤的曲调,一点一滴,让每一段记忆,堆砌的完美。完美的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在看什么?”阿忆见夏阳一步三回头,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微微一笑,又变回儒雅的少年。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已经天亮了,原本在天另一边的云层,慢慢移动过来,将四周的空间积压得异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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