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听了,轻轻一笑:“是啊,自今年年初起,我就老梦着回家呢。”
正说话间,车后一声巨响,过得一会,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有侍卫领了一个宫女过来:“后面的一架马车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让她和你们挤挤,免得耽误了行程。”
覃蓁瞧着那宫女,竟是在蔡语墨身边伺候的宫女紫霭。
紫霭上了马车来,和车上的人见了礼后,也不多话,只坐在一角。
覃蓁暗觉疑惑,紫霭既是蔡语墨身边的侍女,怎么会出现在太子随行的扈从里呢?又念及紫霭在蔡语墨欺侮自己时曾对自己有一片善意,便轻轻唤道:“紫霭。”
紫霭这才识出覃蓁来,见覃蓁已不是昔日的宫婢,而是着着女官服制,忙又是行礼。
覃蓁柔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紫霭答道:“蔡少使获罪后,身边的人尽数遣了,奴婢这才来了东宫。”
覃蓁大为吃惊:“蔡少使获罪?这是怎么回事?”
紫霭轻叹道:“那日蔡少使拿了她亲手做的羹汤去看望嘉美人,从嘉美人那出来后没多久丹玥公主就呕吐不止,连太医都一时摸不着缘由,后来,太医查看了丹玥公主曾吃过的东西,这才发现蔡少使带去的羹汤里掺了微量的藜芦,忙给丹玥公主服了葱汤,这才好了起来。嘉美人哭泣不止,说不知何处得罪了蔡少使,竟让她拿稚龄小儿泄愤。皇上更是大怒,即刻将蔡少使打入冷宫了。”
覃蓁更为惊讶,几乎是脱口道:“怎么会呢?”
紫霭亦是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蔡少使做羹汤时,我和小红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并没看见什么藜芦。但太医确实是在剩下的羹汤里发现了藜芦,那些藜芦总不会是嘉美人的人自己放进去的,所以应是没有错吧。唉……蔡少使只怕也是一时糊涂……”
覃蓁不由疑云顿起,蔡语墨虽然心性狭窄,但极擅忍耐,莫说嘉美人不一定得罪了她,即便如此,她也不是会一气之下,做如此既伤人又伤己的蠢笨之事的人。然而林念昔和沈端姝都曾说蔡语墨和嘉美人看着要好,实则不睦,暗地里其实较量不已,难道……覃蓁心中忽地顿生惊怕,难道真是嘉美人恼怒之下使的除敌之计?可是藜芦,虽是催吐之药,但用量极是讲究,一时不慎便有大毒,甚至致人性命。做娘亲的,对待自己的孩子,不都是温柔慈祥,爱护有加的么?怎么会有人能因一己私利,狠得下心来拿自己的孩子犯险,做伤人的利器呢?更何况还要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呕吐难受。
覃蓁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心下复杂难喻,蔡语墨几次三番想置自己于死地,如今她真如沈端姝所说被“拔了毒牙”,照理说自己该松了一口气,有舒畅之感才是,不是吗?可怎么心底里漫出的偏偏是丝丝缕缕的伤感和惊惧?
紫霭本就是不多话的人,见覃蓁面色戚戚,便也不再言语了。
因着天气晴好,官道宽阔平坦,往来车马行人又早就被关防在数里之外,所以一路行得极快,当日傍晚就到了远建宫。飞霜殿的总管一早得了消息,早就将殿内洒扫干净。太子一路劳顿,先行进殿中歇息。
覃蓁才刚下了马车,韦岭便唤了她过去,道:“此行并未带着乐府的人,但殿下喜好乐律,每日用膳,闲时,从来是少不得奏乐的。你的箫吹得不错,在远建宫时便由你暂充殿下的乐师罢。”
覃蓁本就因名在随行扈从名册中而不安,这样一听,更是蹙眉,但他是东宫首领内监,也不得推却,便道:“奴婢没在殿前伺候过,怕当不好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