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蓁只道这事是太子有意瞒下护着自己,情是不该乱说出去,便轻轻叹一口气,道:“许是因为我会奏已故的昭华太子妃先前时常奏的曲子吧。”
淳于岩却是大为惊讶:“昭华太子妃擅奏曲,太子喜好音律,也多是因此而钟爱于她。然而昭华太子妃的曲谱并不外传,能奏之人甚少,你怎么会呢?”
覃蓁幽幽道:“说来话长,我也是偶然得到的。”
淳于岩眸色微凝,沉默了好半晌,方喃喃道:“唉……也不知这算不算你的福份。”
覃蓁心头更乱,便更觉方才捆绑之处微微疼痛,淳于岩瞧了出来,道:“本该让你歇着,可有句话,我不得不问你。你可知道你这是得罪谁了?”
覃蓁只觉告诉淳于岩,只会更添淳于岩忧心,就支吾着没有作声。
淳于岩并未再问,轻叹一声,道:“那个王善培,今后你要当心。”
覃蓁情知淳于岩所指,想及先前的揽菊,不觉道:“即便没有王善培,也会有张善培,刘善培的。”
淳于岩一怔,略略沉吟,道:“你说的对。射人该先射马,擒贼该先擒王。我知道你不想当我担心,所以不愿多说,可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好了,今日你就歇着吧。我这还得去膳房,就先走了。”
覃蓁点点头,送了淳于岩出去。关上门的霎那,只听得淳于岩一声轻叹:“你不是个爱惹事的,偏得惹了这么多是非。”
覃蓁只觉心头难过极了,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得罪了人,淳于岩从曲映堂探视沈端姝的事大约就看出来了,却还是把自己揽到了身边。她如此心意,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
淳于岩走了没多久,长喜却遣了一个小内监过来送外伤膏药,也带来了马尾绣的事的结果。管太后日常用物的那个内监忽然说又找到了那匹马尾绣,原是一时疏忽,弄错了。人人都在背后热议,这里头不知弄的什么玄虚。
覃蓁并未多说,只在平日里放俸禄的盒子里抓了一把钱,往那送膏药的小内监手中递。
小内监却是连摆手:“长公公可是再三吩咐了,不许您破费。”说罢,一转身,便跑了。
至晚间,淳于岩又带来了那支丢失的百年人参的事彻查的结果,刘钦把几个曾搬过食材的内监打了个半死,却是什么也没审出来,忽然又反咬了御膳房送食材的两个宫女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小翠的姐姐是荣妃身边最得力的侍婢,自是想了法子撇开了干系去。而揽菊,熬不住刑,已认了偷盗之罪,关到暴室去了。
淳于岩说话间,远处忽然响了一声沉闷的雷声,一道闪电眩亮划过,似乎宣告着这个夏日最后灿烂阳光的彻底终结,而秋意即要随着这场秋雨席卷而来了。
天气真的就此就骤然转凉,秋风原本萧瑟,因着太医说太子妃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且十之八九是男孩,于是合宫上下在小心谨慎之余又有了一丝喜气洋洋。这样的喜气洋洋,使得已微染了秋色的树叶丝毫不显萧疏,却是平添了金黄的璀璨。
覃蓁依然像往常一样办着差,这日,走在花园小径上,十二亿分地惦记着小心办差,生怕再让人抓住把柄,遭人构陷,就丝毫没有心思看满园秋意正浓的花木,然而不绝如缕的秋虫鸣叫却是拦不住地声声入耳,叫得人心烦意乱。
覃蓁定一定神,却见得小花园外,蔡语墨和嘉美人正簇拥了凌妃娉婷往宫门走去,想是刚给太后请了安出来。
覃蓁忽地就心生了气闷,凌妃,是除却皇后以外的众妃之首,那样高高在上的地位,本是不会长久的把已踩踏成蝼蚁的自己放在心上的,然而狭隘如蔡语墨,是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她对自己怨恨颇深,而凌妃,是她对付自己的最好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