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蓁睁眼一看,竟是长喜来了。
长喜仰着脸,口气却是亲热:“这案子没在太后娘娘跟前回话吧?”
狱吏见长喜虽只是在殿角伺候的内监,但到底在太子跟前,就耐着性子回道:“没有。司马夫人说,太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怕惊扰太后娘娘。”
长喜问:“她可招认了?”
狱吏笑着道:“都招认了,证据确凿。”
覃蓁咬着牙道:“不是我做的事,我决不会认的。”
狱吏忽地收敛了笑意,喝道:“给我闭嘴!”
长喜却是慢悠悠地瞧了一眼覃蓁身上的绳索,微微咳嗽一声,兀自道:“屈打成招,这要让主子知道了,可是不妙。”
狱吏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话,长喜又接着笑道:“不过今儿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狱吏一听此言,脸色不由稍缓,只听长喜又道:“只是覃蓁箱笼里的马尾绣,我倒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太子殿下赏她的,赏的时候我正在跟前,瞧的真真的。太子殿下身边的韦公公也是知道的,你大可找他去问问。实在不行,还有太子殿下……”
狱吏忙道:“奴才可不敢。长公公的话,我自是相信的,只是长康宫丢的的马尾绣可……”
长喜忽地神色一凛:“长康宫的内贼,那可不是我一个东宫的小内监能管得了的了。我今儿来,只是不愿冤枉了覃蓁姑娘罢了。你看,这掖庭狱又冷又潮,一个姑娘家的……”
狱吏忙腆着着脸道:“公公说的是。”眼珠一转,又道:“只是这司马内官也是奇怪,既是太子殿下赏的,一早说了不就没这误会了么?”
覃蓁心头一紧,却见长喜脸上倒是未见惶色,只是轻“哼”一声:“哼!你看看这漆杖和绳索,什么话都被吓回去了!”说着,轻捂了鼻子:“好了,这里又霉又潮,哪是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该待的地方……”
这言下之意再显然不过,狱吏面露难色:“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还请公公稍等片刻。”说着,吩咐旁边的人几句,那人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就小跑着回来了,贴着狱吏耳际耳语了几句。
狱吏脸上有惊讶之色,又马上绽出了笑容:“实是误会一场,我这就把她放了。”
覃蓁回到住所,待得一会,淳于岩便匆匆回来,微微喘着气,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显然是一路奔回来的。
淳于岩张口便问:“可对你用刑了?”说着拉了覃蓁的手,只见她纤细凝白的手腕上已有浅浅淤紫。
覃蓁忙缩了手,道:“没有,没有对我用刑。”
淳于岩眼眶微红,道:“我才要去求太后,便听到你放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覃蓁一惊,道:“司马夫人说了不要惊扰太后,您越过最高女官去求太后,怪罪下来可……”
淳于岩阻了覃蓁的话,微微笑道:“不是还没有去么?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覃蓁心头一沉,长喜在掖庭狱说的不是实话,太子从来没有赏过自己什么马尾绣。长喜在撒谎,若不是太子授意,他绝不敢做这样的事,然而太子,他为何要让长喜撒这样的谎?覃蓁猛然又忆起那日太子赏了紫竹洞箫下来,不过是空心的竹,却似有千钧重似的,才刚放了下来,又要顶在心头。
淳于岩又问:“怎么不说话?”
覃蓁心乱如麻,只将事情原委略略一说。
淳于岩脸上忽地就添了一抹凝重与诧异:“那马尾绣可是极难得的东西,太子等闲却赏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