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卡契普爽快地答应了,爽快得让莱姆苏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他兴奋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祖卡契普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祖卡契普答道,语气中有些不以为意。
莱姆苏喜道:“那就好!现在,我是你的新雇主了,你可以告诉我,之前是谁派你们来的么?”
祖卡契普想了想后说:“我们也是听上司的命令,听说雇主是一个埃兰人,看上去还是个贵族,他出了一千舍克勒的黄金,然后告诉我们,你们巴比伦人要将公主送到马里国,要我们在半道上劫持公主,然后将公主送到埃什努纳。”
莱姆苏不由得心里一惊,因为护送公主去马里的事情,只有很少的巴比伦人知道,这一次,不知道又是谁走漏了风声,莫非是那些恩希亚图?那他们的行为无异于叛国了。
而更令莱姆苏惊叹不已的是,推算起来,埃兰人从得知消息到雇用这些刺客采取行动,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如此迅速的行动,着实让人感到恐惧。不知道埃兰人此刻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进攻巴比伦的准备,要同样是如此迅速,以巴比伦现在的那点实力,恐怕很难抵挡。这样看来,马里之行,不能耽搁太久,而且最好是能让兹姆瑞林立刻发兵赶赴巴比伦。
想到这些,莱姆苏对祖卡契普问道:“那埃兰人是怎么知道我们会送公主去马里的?”
祖卡契普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管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主没告诉我们的,我们也不会多问。不知道您这次是想要我们去替你办什么事情呢?”
莱姆苏盘算着,这几个刺客身手不错,而且擅长隐秘行动,如果能够将他们长久留在身边,说不定能够派上大用场。想到这一点,他于是试探地问道:
“我出的价钱可不低啊,五条人命,所以呢,我希望,能让你们一直留在我的军队里,替我办事,怎么样?”
不料祖卡契普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这可不行!”
“为什么?”莱姆苏忙问道。
“这是我们扎尔马库的规矩,收一笔钱,做一件事,你要是还想要我们办事,等上一件事情办完了之后,咱们再谈价钱。”
“什么!”莱姆苏差点吐血了,嚷道:“哪有这样的?你们事先不说,这么高的价钱,才为我办一件事情?早知道,我只出一条人命。”
祖卡契普还是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到:“我可没有欺骗你,我开价一塔兰的黄金,是你自己出价五条人命的,做买卖要讲信用,我们扎尔马库人就因为最讲信用,所以所有城邦的人都来雇我们,甚至交战的双方都会同时来雇我们。”
“好了好了!你别再啰嗦了。”莱姆苏低下头摆了摆手,他已经被祖卡契普吵晕了,还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莱姆苏毕竟不是那种厚颜无耻喜欢耍赖的人,而且他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要杀掉这几个刺客,也只好接受这笔交易了。
“莱姆苏雇主,你打算要我们去办什么事情呢?”祖卡契普又追问道。
莱姆苏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要你们去办吧,你们……什么城邦的人?”
“扎尔马库。”祖卡契普有些不耐烦地提醒道。
“……嗯,你们扎尔马库的规矩,可没说要雇主立刻分派任务吧?”
“这倒没有。”
“那就好。”莱姆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去马里城吧,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该去做什么的。”
就这样,五个扎尔马库人跟着这群巴比伦人一起去马里。一路之上,原先你死我活的两伙人倒也相安无事。
扎尔马库刺客果然守信,并没有再找巴比伦人的麻烦——尽管伊格不放心,叫了五十个士兵密切监视他们,随时动手。而巴比伦人也没有向这五个刺客寻仇,他们不敢在莱姆苏的眼皮子底下惹事生非,因为经过了刺客风波,莱姆苏已经彻底成为了这群士兵的主心骨,他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菲碧娅公主却不像男人们那样识大体,她在队伍再次启程前把莱姆苏单独叫到了林子里,毒打了一顿,原因是莱姆苏和祖卡契普讨价还价的时候曾经说她值不了几个钱。
伊格的估算没有错,第三天正午,巴比伦人抵达了马里城。莱姆苏命令伊格率众在城门外驻扎,自己带了两名随从士兵进了城。
莱姆苏没有直接去王宫,而是在城内四处游荡,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旦进宫面见兹姆瑞林,必然要向他说明来意,那时候兹姆瑞林肯定会命人请公主入城,那他要想兑现送公主回巴比伦的承诺,就非常困难了。
在来马里城之前,莱姆苏便早有耳闻,兹姆瑞林的宫殿是当时整个两河流域所有城邦当中最为富丽堂皇的。较之其他城邦的首都不同,兹姆瑞林的宫殿有多达三百间的宫室,差不多占据了马里城的一半。然而,留给马里城民众的土地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捉襟见肘,因为全城的面积据说有三个巴比伦城那么大。马里地处交通要道,是连接两河流域和地中海世界的通衢,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
眼见为实,马里的街道非常宽阔,每隔几步便有一座公共的水池,行人可以随意在其中取水解渴。沿街的店铺,几乎每一间门口都围着许多服饰各异的买家,他们来自两河流域的各个城邦,莱姆苏甚至在他们当中看见了一些金发碧眼的白人和浑身冒着油光的黑人。
莱姆苏思来想去,在马里城人生地不熟,而且兹姆瑞林或许还可能因为亚述王表被夺的事情而记恨自己,唯一有所帮助的,恐怕还是恩希亚图的身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马里城的祭司们很可能也是恩希亚图,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请问,马里城的神庙怎么走?”莱姆苏对坐在一个水池旁歇息的男人问道。
那男人回过头来,把莱姆苏吓了一跳,他的衣着用料考究,上面有许多的彩色图案。头发被仔细地扎成许多细小的辫子,然后又用彩线编织得层次分明,就连胡须也用彩线扎成一缕一缕的。那仪表,即使放到数千年后,也算得上前卫了,十足一个明星派头。
那明星见了莱姆苏,忽然双眼放亮,高兴地问道:“啊,您是要去达贡神庙么?”
“呃……是……是的。”莱姆苏看着明星那魅惑的眼神,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星拍了拍手说道:“那太好了,我也正准备去达贡神庙,不如结伴而行吧?”
这几个月来,或许得益于巴比伦王宫里的美食和连续不断的奔走磨练,莱姆苏的个头又狠蹿了一些,身材变得高大而健美。而那明星刚好比莱姆苏矮一个头,他的目光不住地在莱姆苏的胸前游移。
“这……不劳了,您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我有我的两个卫士陪同。”莱姆苏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脑子里努力搜索着有关同性恋的历史知识。
不料那明星说到:“去达贡神庙的路不太好记,从这里出发,中途要过五个岔路口,三座桥,还要经过两处集市,我看您是从异邦来的吧?要是没个向导,怕是会迷路,这马里城很大的。”
还甩不脱了!莱姆苏真是后悔向他问路,不过时间宝贵,自己究竟还是要去神庙的,既然这人这么“诚心”,那不如顺势而为吧。
“走吧!”莱姆苏向那明星一甩头,那家伙立刻高兴地闪到莱姆苏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店铺门口忽然骚乱了起来,传来一阵阵蛮横的吼叫声:“闪开!闪开!”
莱姆苏无心去看热闹,继续走路,不料身旁的明星却反应激烈:“天哪!又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莱姆苏好奇地问道。
那明星警惕地看了看左右,顺势把嘴巴凑到莱姆苏的耳畔,莱姆苏吓得本能地闪了一下,开口说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
那明星吃了一堵,忿忿地说道:“噢,噢,是的,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要是传到王后的耳朵里,我们都会又麻烦。”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莱姆苏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那明星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让莱姆苏头晕目眩的语速说道:“哦,是这样,听说兹姆瑞林陛下最近又要纳妃了,是看上了此处某间店铺店主的女儿,可王后希普图是个出了名的妒妇,她哪里肯依?要派人抓捕即将入宫的女孩,但兹姆瑞林陛下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哪一家的女儿,所以王后一怒之下,派兵来挨家搜查,只要是发现适龄未嫁的女孩儿,便抓了回去,昨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哇塞!这老娘们还挺辣的!”莱姆苏用汉语大声感叹道,这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风险的。
“什……什么?您说的我不明白。”那明星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莱姆苏喜出望外,他忽然有了让公主平安返回巴比伦的主意,于是他高兴地扶住明星的双肩,得意地说到:“非常感谢你,朋友,我不去达贡神庙了,您一个人慢慢去玩啊。”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带着两个士兵朝城门口而去,留下明星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