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娥很后悔,非常后悔,后悔的想抽自己两巴掌。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就应该拦着崔沪,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把崔珞接回家里来,老狐狸生的女儿也是小狐狸,当年自己陷害陈静柔和柳婉容,后者死了,前者居然让她挑掉。不过离开崔家离开京城,也算是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崔珞,陈静柔的女儿,居然大摇大摆的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崔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过上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分去了自己丈夫的疼爱,胁迫自己打了忠心耿耿的老仆,更使手段害了自己的娘家之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氏觉得自己呼出的气体里面都带着火气,然而多年的内宅斗争,使她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内心越恨,脸上越要笑,因为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偿到最甜美的果实——复仇。
崔珞写完了词,很是有些心虚的听着程、范二位夫人的赞美之词。口中谦虚道:“夫人们,过誉了。崔珞一时戏做,不敢当如此盛赞。”
连自诩京中小姐里最有文才的王慧也服气的说:“崔家妹妹不用过谦,你这首词的确做的好,我们自愧不如。”周围的小姐们都点头附和。
崔珞不愿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向李氏行了一礼,亲热的问道:“母亲怎么与各位夫人来花房了?”
众位夫人都在心中窃笑,看这李氏如何回答。
李氏慈爱的笑道:“我和诸位夫人们来看看你们小姐妹玩的好不好,没有大人看着,有没有淘气啊?”
崔珞巧笑倩兮,“外头那么冷,母亲派个下人过来看看就行了,怎么还亲自来呢,要是着凉了,叫女儿怎么过意的去。”
两人母慈女孝,戏演的正好,二太太朱氏进来了。她没赶上看花园里的好戏,好在看热闹的下人将过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说出事的不是崔珞而是李氏娘家庶出的侄女,朱氏嘴角轻扬。她这位大嫂,最爱算计人的,可惜偏偏智商不是那么够。这么多年没有出事,一来是对手不够强,二来也是她肚子争气,生了崔家唯一的嫡出孙子。
朱氏想起在宫中的时候,后妃争宠的手段,暗笑道,难怪景国公家那么急切的想攀龙附凤,也没把自家的大小姐送入宫,而是精心培养了李秀容嫁给了皇长子现在的太子。实在是李素娥没那个本事在**生存下来——连算计个小姑娘都失手了,她还能干点什么?
朱氏进了花房,和众人见了礼。一手挽着李氏,一手拉着崔珞,笑道:“老太太说马上该开席了,请各位到花厅去呢!”
众人依言而去,崔珞接口换衣服,故意落在后面。双喜寻了过来,仔细将经过说了。又提起那两个极面生的老嬷嬷:“奴婢和双福都没有见过她们,不像是府里常伺候的。”
崔珞轻哼一声:“太太这是怕查出来了牵连到她,所以找的是不常进府的下人。可惜弄巧成拙,找的人连我和李秀言都分不出来,只知道认衣裳。才让我逃过一劫。”
找两个不认识的嬷嬷传话,到时候就算自己说是太太让她去的花园,李氏也可以抵赖说没有。崔珞又不认识那两个嬷嬷,说的话自然没人信。于是就变成了崔珞自己不老老实实去花厅而非要在花园里乱逛,遇上了丁正棋也只能算她自己倒霉。
崔珞暗道,若非自己对李氏早有提防,今日怕是要中计了。想及自己要嫁给一个嗜赌好\色的浪荡子,崔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婚事被李氏操纵!
双福重又拿了件紫貂皮褂子来给崔珞穿上,主仆三人往花厅去了。
时已近午,崔家花厅里已摆上了宴席。今日来崔家祝寿的太太小姐们有四五十人之多,好在花厅大,排了八张红木八仙桌。崔珞进去时,诸位夫人、小姐已经坐了。她向崔老夫人请了安,后者已经得知崔珞安然无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一定要携她一起坐在上席。崔珞推辞不过,便告罪坐了。
闽浙总督夫人范氏笑道:“还是老太太您会调\教人,珞儿小小年纪,做的诗让我们听了都愧死了呢!”
崔老夫人还未听说这回事,范氏便将崔珞在花房写咏梅诗的事情说了。崔老夫人喜不自禁,拉着崔珞的手笑道:“我这孙女是个可心的,平日里又孝顺。”
范氏羡慕的说:“老太太您是知道我的,家里只有三个皮猴儿,一生就想要个女儿,可惜是没福气啊!”
范氏的母亲在世时,是崔老太太汪氏的闺中密友,因此崔老太太对范氏十分关心。虽说范氏成亲后随相公去江南做官十几年没回京城,但一旦回来,崔家办寿宴,范氏仍是亲自上门祝贺。,足可见两人感情深厚。
崔老太太笑道:“夕岚你喜欢她,我就做主,让珞儿认了你做干女儿吧!”
范氏开心的笑道:“这是老太太疼我了!要不要跟大太太说说?”
崔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的事情她听朱氏说了个大概就猜到了内情。所以这是要长崔珞的脸,补偿崔珞的意思,崔老太太瞄了一眼在另一桌上安慰靖国公世子夫人的李氏,道:“不用了,我是她祖母,还做不了这个主嘛!”
说着就让崔珞给范氏磕头。崔珞知道这是祖母疼爱她,为她多找个靠山的意思,范太太温柔和蔼,她也很喜欢。便顺从的跪了下去,磕头叫道:“义母。”
范氏忙将崔珞扶了起来,搂着她笑的开怀。“乖女儿!”
崔珞行完了礼,李氏才察觉到,这时候再要阻拦已经晚了。她猜到这是崔老太太的意思,顺水推舟的过来说:“范太太喜欢珞儿是她的福气,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义母。”
崔敬端六十大寿,崔家是精心准备了寿宴的。只是刚才出了李秀言的事情,众位夫人们心里都不太安静,尤其是带了女儿过来的夫人们。吃了饭早早就领着女儿回去了。
崔老夫人更是生气,老大媳妇也太莽撞了!非要趁着这样的大日子耍些小聪明,弄的她也脸上无光,丢面子事小,要是传出去说崔家家风不正,随随便便外男就能进了内院拉扯到小姐,那可怎么好!
众位夫人先后告辞,留下的就只有汪夫人,她怕姑母生气所以带着清玉陪崔老太太解闷。景国公世子夫人樊氏在大太太李氏院子里,同样在的还有靖安候夫人齐氏。李秀言和丁正棋的事情,不出明日就会传便整个京城,如何处理,还要这两位拿个主意。
有很多事情,你以为别人会同意的,其实她不愿意,你以为她不愿意吧,偏偏她又特别热心。李氏就碰上了这种情况。她算计崔珞不成反而害了李秀言,在她看来最好的结果便是让丁正棋娶了李秀言。
景国公世子夫人樊氏是她的亲嫂子,两人感情很好。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李氏除了怕自己的侄女太子妃脸上不好看,再就是怕自己的嫂子樊氏会生气。丁正棋虽然是靖安候府的二公子,可惜是庶出,人又不成器。李氏真的很担心樊氏会不同意,所以当她犹豫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樊氏居然一口答应,她真的是很意外。
“你是孩子的姑姑,给孩子撮合的姻缘,还能有差吗?丁家少爷虽然年少轻狂些,娶妻成了家就好了。又都是姻亲,亲上加亲的事儿,更好了。我还得替你侄女谢谢你呢。”樊氏握着李氏的手,真心的感谢着自己的小姑子,李秀言是庶女,所有的嫡母都怕庶女嫁的太好,所以将李秀言嫁给丁正棋,樊氏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李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是,李秀言已经跟丁正棋见过面,而且拉拉扯扯的让全京城的夫人们都看着了。嫂子能痛快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她欣然出了内室来到客厅里,去跟靖安候夫人齐氏谈。这事情是男方理亏,齐氏于情于理都应该主动提出求娶李秀言以维护人家姑娘的闺誉才对。
李氏颇有表功的意思,“齐夫人,我跟嫂子好说歹说,她终于松口了,同意两家结亲。”可接下来齐氏的话却让她差点咬断了舌头。
“大太太这话说的不通,我们丁家并未求娶李家小姐,何来她同意之说。”靖安候夫人虽然年纪与李氏差的不多,辈分却比李氏高。她的女儿跟李氏是妯娌,按理李氏得称呼她婶母。“正棋今天虽说莽撞见了秀言没有避开,但是大家都是姻亲,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更何况,正棋还算是秀言的舅舅,长辈拉着小辈说几句话,哪里就到了要议亲的地步。”
丁正棋的母亲是齐氏的贴身丫鬟,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齐氏待这个丫鬟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丁正棋虽然是庶子,可在齐氏看来,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才宠的他无法无天。齐氏早听自己女儿说过崔家大太太李氏人品不佳,她也见过李秀言,这样骄横无理的姑娘,要是进了她丁家的门,岂不是要闹得家宅不宁,所以她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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