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有心之人广泛料到的事件,却爆发出了令任何人都无法算到的结果。
战争是在章秋惠意想不到的时候打响。那批从贺丘道购买的粮食还在运输的路程中,便从浙水道传来海寇入侵的消息。吓得章秋惠赶忙的让人十万火急的去了运粮的队伍,催促队伍加快时间的将粮食运回来。
海贼,选了个好时候,天气将冷未冷,还稍稍带了热,大约一千多人的海贼乘船袭击了浙水道下辖的明波府沧浪县。抢走大户的钱财,没等卫所的兵出现,便急忙的逃走。一连数次,都是抢了就跑,让跟着海贼追的卫所兵望尘莫及、气的直跺脚。没办法,这些卫所的兵根本就没有出过海,每次都只能站在岸边看着海贼装着满船的货物大摇大摆的离开。
无法对海贼进行阻击的千总,将这事报告给了浙水道的总兵,希望由他调遣浙水道唯一的水军进行攻击。不过,这位总兵,对于皇帝下的禁海令有些不满,阻挡了他的财路,所以他直接无视了那位千总的公函,放任不管。
这下子不得了了,本来还在观望的势力,见这么容易就能获得如此庞大的利益,一个个的都坐不住了,谁都想捞上一笔,他们纷纷对着浙水道下手。大大小小的势力有十多个,人数也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多。一下子,形式就变了,超过了人们的预料。这时传出的消息,可不是小小的县衙被攻破,而是连府城也被几个势力联合攻陷,掠了财物、夺了宝。
到了这时,浙水道的总兵终于慌了,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下手,一点措施也没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继续干坐着,不然到了最后,皇帝定然会将自己头上这顶帽子给卸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总兵大人,召集部下,商议。
还没等这位总兵商议出结果,一个亲兵走了进来,脸色难看的说出了令这位总兵彻底乱了的话。数千海贼在昨夜攻破了府城,郑家被海贼重点光顾了,除了在外任职的郑家二老爷、有事在外的三老爷,其余在家的数十口人,被海贼血洗。
霎时,总兵的脸苍白如纸,瞪着一双眼睛,跑到进来汇报的亲兵跟前,尖声的问道:“你说什么,哪个郑家被血洗了?”不,千万别是那家!总兵根本就不能想象,如果真是那位的娘家被血洗,自己将会被愤怒的皇帝如何处置。
看着自己老爷眼睛里的希冀,亲兵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回大人,是郑贵妃兄长家。”这句话说完,受不了刺激的总兵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大人!”一旁的亲兵赶忙的向前扶了一把。将肩膀给总兵靠着,小声的道:“大人小心些。”
轻轻一推,总兵稳了稳身子,转身对着手下道:“诸位怎么看?我觉得还是赶紧剿贼比较好。”到底是一道的总兵,历练在那,虽然刺激大,但是还是有分寸、知道如何下决断。现在的浙水道总兵,已经不抱有继续做官的希望,只盼望皇帝能够看在缴贼的份上,饶了他家人,只惩处他自己一人。
被问及的各位千总、裨将,你看我我看你,一致的说道:“但凭大人吩咐,末将莫敢不从。”他们也不是呆子,知道这一回可能会被牵连,但是,如果在战场上表现良好,也不是没有希望获得赦免。既然大家的意见相同,那么就赶紧的想个对策,将那伙胆敢血洗郑家、害的他们要被皇上问责的海贼给逮住,杀了献给皇帝息怒。
浙水道的兵显然不是吃素的,虽然远远不及边关那些骁勇士兵,但是真发起怒来,倒也杀败了几次海贼,斩首二百多人,生擒一百多人。在几天前,更是命好的将血洗郑家的一个势力的头头抓住,这下子,让提着心的各个军官松了口气。想着,有了这个人头,就不会太过怪责自己了。
心稳了些的各位大人,摩拳擦掌,准备乘胜追击,彻底将海贼驱除。这时候,从京里传出了圣旨,让这些人绝望。
旨意的大概意思是说,浙水道总兵温布疏于职守、领兵不利,按皇帝的意思,革职抄家,总兵次日处死,而其家人也被受到牵连,男子被流放到西北充军、女子发卖为奴。总兵的手下众军官,也受到了牵连,全都降三级停用。
这道旨意,吓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也知道这次会被迁怒,但是不曾想到所受的惩罚如此之重,不仅被连降了三级,还停用,根本就不想让他们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一点无疑是最狠的,他们这些武官不像文官那样,能够熬个几年政绩不错,官位升上一升。他们想升职,全都得真刀真枪的拼杀得来,现在阻了他们去战场,无疑就是阻了他们恢复原来官职的机会,如何不愤怒?可是再愤怒又如何,难道还能反抗圣旨不成?只得自认倒霉。
“求大人美言几句,下官死不足惜,可是家人是无辜的,能不能请大人禀告圣上,饶了他们。”脸色铁青,总兵温布不顾自己三品官职对着一个正六品的人哀求。死他不怕,可是如果家里连翻身的机会也没了,下去之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虽然挺可怜这个倒霉的总兵大人,可是这圣旨是不能违的,他也不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惹怒皇帝。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叹息的道:“大人为难在下了,这旨意是皇帝下达,怎么能够改变的了呢!”手挥了挥,从外面涌进来一群士兵,啪啪,利索的给温布上了木枷。
传旨的李连对在场的人道:“你们先回去,过不了几日,新总兵就会到任。”眼睛微眯。神情迷离的看着外面,李连现在平静极了,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战乱。他觉得,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着太多的问题,来给这个步入末途的王朝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