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松开了他,摇摇晃晃走回沙发,歪歪扭扭的倒下,把腿架在茶几上。这么放浪不成体统的姿态他做起来却别有风流狷介的感觉,这就是真正的佳公子吧。
王越用一种疲劳又伤感的语气说着:“我累了,我也很难受。大哥我不跟你争,如果变成一个强人是你喜欢的,你就去做吧。如果你需要我去辞职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次是我自己不上心,被你抓住这么大一个漏洞。”
王越负责的一个重要欧洲客户的大单后期未跟进,当他发现王进竟然一直压着材料款时时间已经非常紧迫。王越急得不行,他把合同原件给王进看,王进说,阿越我记得一个月前就催过你,你一直没有报过来,我们都以为这个单已经作废掉了。现在生产线调拨不出来,已经满了。
王越大怒,在办公室有失风度的摔了王进的杯子,惹得公司上下一起摇头。二少这是怎么了?天天不来上班,听说就是泡妞,这一来就跟做事的吵架。这哥哥还是真做得辛苦。
王越看着这订单最后死赶活赶只做得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活活分给了一个一直跟他们相持不下的加工企业。
王越欲哭无泪,电话里承受着父亲失望的叹息:阿越,我一直以为你很能干,我才这么相信你。听说你都是在夜场泡女人,还听说你甚至要公司把文件送到你情妇家里。唉,你先休息一阵吧,还有沈小姐那里我希望你至少维持一个基本的体面。
“莎莎,要是我变成一个穷光蛋你还会爱我吗?”
莎莎任那醉酒的男子絮絮叨叨,她那狭小的出租房里都是他浑浊的酒气。她在冷水里绞了毛巾给他擦脸,解开他的衣扣,看他已经渐渐陷入昏睡,就走到阳台去抽烟。
晚上她下工回家,到楼下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扑向她,差点吓得大叫起来。一股浓厚的酒气扑来,又听到熟悉的声音笑嘻嘻道:“莎莎,我没地方去了,你收留我吧。”
“二少?!”
这男人胡言乱语里大概拼凑出一个她经历过的故事:一个体面的富有家庭对不争气的儿子的痛恨。
没有父母会指责自己的儿子沉迷酒色,只会认为是那些妖艳女子迷惑住了大好青年,毁坏了他们的光辉人生。
莎莎叼着CAPRI站在阳台上,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她想她大概让他误会什么了。
王越早上醒来嘴里麻木不堪,带着宿醉的头痛。他打量着简陋的房间,一张小小的板床自己一个人已经足够拥挤,那她呢?昨夜在哪里度过?
门响了,就看见穿一件普通卫衣的莎莎进来,带着早点。“二少,你去洗个澡,然后吃饭吧。”她态度大方,语气平静。
王越就突然觉得害臊,自己似乎还比不上一个女人有定力,一点点挫折而已就撒酒疯。
只能穿昨天满是酒气和皱纹的衬衣,但王越心情却渐渐清爽。他坐到桌子边,看到只有一人份,不待他开口问莎莎已经说:“我先睡了,昨晚我一晚没睡呢。二少走时帮我把门关好就是。”
多么善解人意的女人,你若不说,她就不问。
莎莎中午醒来,却发现房间里似乎有所不同,亮堂了一点。
那个人走了又回来了,在看报纸,看她醒来收起报纸对着她灿烂一笑。他已经换过衣服,一件粗条纹衬衣潇洒出众。
王越虽然出身富贵但并不娇贵,他在国外生活多年,其实打扫收拾起来比莎莎还仔细得多。趁着她休息他把房间打扫了一下,简陋的房间顿觉宽敞许多。
“你不要上班的吗?”莎莎问。
王越避而不答,只说:“我给你做中午饭吃,每个在国外生活过的中国人都被逼出一手好厨艺呢。”
所谓的好厨艺就是洋葱炒鸡蛋,酸辣土豆丝,西红柿蛋汤。
莎莎说:二少,我不吃洋葱。
王越笑嘻嘻的往她手里塞筷子:“给我一点面子嘛。”
这人,大概就像那些体验生活的富贵人吧,偶尔一两次钻在狭小的出租房里,蹲在地上用一个简单的电磁炉搞饭菜,就像做游戏一样津津有味。
是呀,生活于他们只是一场游戏,他们随时可以脱下满是油污的外衣,潇洒的钻进汽车,然后是她们这样的人望尘莫及的距离。
他做饭,就她洗碗。午后时光里,莎莎挽了长头发随便盘成个髻,就用一根筷子做发簪别住,赤着脚穿着拖鞋,在厨房里一边哼歌一边洗碗。这么简单的景象却如一只蝴蝶扑翼,柔情直逼王越心里。
空气里有着慵懒的气氛,饭菜的余味还没有完全散去,还有邻居阳台上种得月季开得正旺,花香可慷慨的分享过来;还有她那香烟的味道萦绕着。
耳畔传来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头顶上有人走动的声音,谁家小孩的叫声,碗筷的叮当声。
这些混合在一起让王越觉得这就是家的感觉。
过了几天莎莎从熟睡中被电话吵醒,看看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上夜班的人都起得迟。她接着电话,却是王二少活泼的声音:“小宝贝,我给你买了一张床,下午会给你送过来,你家那小破板子睡得我腰疼。”
可到了下午,送货的工人无奈又沮散的打电话通知货主:“王先生吧?您订的那张直径两米的圆型皮床根本就送不进这个地址,是的,我们的卡车都是好不容易才开进这个小区的;别说房间了,就连楼道都很难进去啊。”
晚上在夜未央,莎莎对黑着脸的王二少很是关心的问:“二少,那床可以退货的吧?看上去值不少钱呢。”
王越却是开始认真追求莎莎。认真到自己都受不了。
他劝她接受枫桥别墅,被拒绝无数次后又劝她换一处好一些的租房,“至少换个能摆张大点的床的地方。”王越抱怨。
“二少,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莎莎轻笑“你和我,就像你和这出租房一样,非常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