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会大义凛然的质问她:难道不可以凭自己的双手挣饭吃吗?你就是爱慕虚荣,受不了粗茶淡饭。
没有文凭徒有其表的她,只能做最粗糙的工作,天知道她甚至还在盒饭店打过工。她真的不在乎蹲在那三四平米满是污水的空间里,一双白嫩小手被洗洁精泡得脱皮;老鼠就在她脚边吱吱穿过去,几个小时蹲着累得腰都直不起。
她真的既不嫌弃恶劣的环境也不害怕老鼠、蟑螂。是的,这世界上令她害怕的从来就不是动物。
那满脸横肉的老板兼大厨色眯眯的把她堵在午后的厨房里,她踢得锅碗瓢盆哗啦啦砸了一地逃脱了出来,在陌生城市的陌生街道上狼狈逃窜。白白给人家洗了三天碗,不敢回去拿简陋的行李,更毋谈工钱。
和她合租的女孩子,明明是她的男友企图对她不轨,为何却是她被辱骂、被吐口水。她不止一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自己到底是长了什么样子呢?为什么人人见了都骂自己狐狸精呢?
那只不过是一张苍白的脸,大眼睛里有着柔弱的光,甚至是一丝凄惶。她只看到自己的狼狈无依看不出什么美丽。
她除了忍让,不知道要如何保护自己。或许交一个正式的男友,也可以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取暖、奋斗,美好明天就可以来得更快一点。
有羞涩而白净的年轻人向她表白,边上电子大厦多如牛毛的IT从业人员,平凡,简单,要过日子也不失为一种选择。等在她下班路上等一个月,正人君子,寸心可见。
可是她无力接受任何人的感情。她感觉不到爱情的力量,她想除了那个人她的心再不会激烈跳动。
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全部的感情就给了那个人。纵然他们之间已经前尘若梦,但她的感情依然回不来了。
她擦干净身体,不想再看镜子里那张脸。如今又能怎样,虽然这男人彬彬有礼,说她可以选择。可若她真的说个不字、等待她的会不会和那天晚上一样是残忍的折磨?
她一直困惑为何这些人就不肯放过自己,现在不想追究了。
她努力过,她挣扎过。她做过无数零工,同事嘤嘤嘤着说老家的母亲病重,她就把自己那点可怜的积蓄全部借出去,结果人和钱都如黄鹤一去不复返。她还不相信是故意欺骗自己,应该是山高路远、所以就没有了音讯。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
不,有的。曾经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对我好,和我非亲非故,把我带在身边照顾十多年。给过我一个家,无条件的看护我、宠着我,不要求我回报什么,只要我快乐。甚至他离开我,也是以为那样对我更好。
所以我也依然愿意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着美好。虽然他已经不在我身边。
在最困难的时刻她买一袋馒头,五块钱八个,和凉开水一起吃一个星期。她在公车上累得睡过了站,醒来发现钱包没有了,她没有哭,就低着头顶着炎炎烈日走回去。
她问同宿舍的女孩借钱,有人就忍不住说莎莎你这么漂亮,去酒吧做事,一个晚上你就可以有这么多钱了,还借什么啊。
她不肯,她以前跟着某人进出酒吧时知道那些售酒的女孩一样要被人揩油。酒吧里的男人们得意又轻浮的笑着说穿得这么少、裙子又这么短,不就是来给人摸的么。
可是一个星期后女孩要她还钱,说自己出了意外,急需用钱。
也许,也许,自己不会要那样子吧。她失魂落魄的想着,她徘徊在街头。这红男绿女,这脂香粉浓,这酒肉已臭的世界。
这就是她的世界。她咬破了嘴唇,袅袅婷婷,走进灯红酒绿。
今天这男人一句话让她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人欺负了她都不会内疚。她可以死心了,不必期待这世界对她善心大发。
嗯,他还提醒了她,她是多么下贱,她还为别的男人打过胎,她真是一文不值。
王越看着洗浴过后的她皮肤浮起了一层嫣红,人显得真实,而不再有那种随时会消失的精魅之感。欲/望在觉醒,可是自己已经大言在前,王越不禁恼怒,只觉得自己糊涂,为何死要面子活受罪。只能借口洗澡去降火。
王越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莎莎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电视,穿着酒店的睡袍,湿漉漉的头发显出一种沉甸甸的黑,紧贴着那甜美的脸庞。她的眼睛清澈异常,神态安详,既没有惊慌扭捏,也没有兴奋期待。
王越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很像拉斐尔画派的圣母,清一色甜蜜的鹅蛋脸,丰厚而黝黝的头发,身为母亲却依然目光清澈,神情天真,还略带一点惊讶。童.贞女,呵呵,难怪妓,女和圣母会拥有同一个名字。
“我抽烟你不反对吧?”王越掀开被子一角,坐进来。莎莎摇头,然后主动靠近他,说:“我喜欢烟的味道。”
这应该是真的,因为attitude正是有着烟草味的香水。
此刻欲/望消除,心境如都市午夜甫降了一场细细绵绵小雨,这坚硬焦躁的钢铁森林不再躁动。
王越低头看她半闭了眼睛,灯光下她的肌肤有着奶油般的质感。他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明天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今天时间太赶,没挑中合适的。”
“好。”她答应着,嘶哑的嗓音没有太多的惊喜,更没有多话,他是主人。
王越看见她的鼻翼在微微抽动,笑着刮了她一下鼻子:“这么喜欢烟草的味道?”
“嗯。”莎莎从喉咙里回答一声,那懒洋洋的韵律和喉管发音而额外低沉的调子就像午夜的萨克斯。
就这一个发音突然让王越身体有了变化。
两具身体就紧贴着,男人敏感部位的变化如何不知。莎莎张开眼睛,就轻轻的扯了自己睡袍的带子,说:“二少,我可以的。”
王越有些恼羞成怒,咬了牙推开她:“我从不做没品的事!”他从不会欺负女人,哪怕是个烟花女,他也会照顾到对方。何况他不屑在女人不动情的情况下发生关系。
莎莎半撑起身子,攀到他身上,嘶哑的声音有着叹息:“你何必辛苦自己?你这样好心,以后会吃亏的。”
PS:圣母玛利亚,妓.女抹大拉的玛利亚,都叫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