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你这是怎么了?你真要想寻开心怎么不出去玩?我记得你周末很少在家的。”
“咦,大哥你观察蛮仔细的。”王越说话口无遮拦“爸爸总说你迟钝,可我觉得你蛮不错呀。到底这美国三年没有白去。”
回国不到两个月,爸爸给大哥的职位虽然高,权利却远小于自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可大哥却毫不气馁,也没有一丝争辩,低头于工作,一桩桩也处理得有条不紊。
王越就情不自禁想:自己是否可以松开家庭所加上的束缚了。
“我看中了一个女人,但她好像并不中意我。“王越慢慢饮着杯中美酒,男性的喉结滚动着,性感弥漫一室。
王进端坐如磐石。这个弟弟从小就是这样,据说同样是红彤彤如剥皮老鼠般的婴儿时代、最不辨美丑的,他也脱颖而出引得一众妇女晕倒:从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好粉嫩!
从小他就唇红齿白且聪明活泼,总之世间的美好该有的他都有了。并且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好,所以明火执仗的挥霍自己的魅力,向着周围索取关注和爱护。
王进莞尔:“阿越你是不是终于要安定下来了?爸爸抱怨说我们兄妹四人竟然没有一个能让他升级,头发都白了不少。”
王越摇摇头,父母不知道围追堵截了多少次这个话题,他搬出借口“大哥都不急我急什么”、却被父亲不屑打断:“阿进无所谓,早一点晚一点都好,可你的事要上心。对了,老黄的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我们家不做东欧市场,这样就可以和老黄联手----”
是了,他比大哥更出色,所以是更完美的商品吗?要在品相最佳的时候待价而沽?
也许这么想父母不公平,妈妈也曾心平气和的说阿越,你不喜欢家里安排的女孩子无所谓;找一个普通女孩子也无所谓,毕竟我们家不靠媳妇。但是阿越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和希望。
呀,他可能说一句,其实他的愿望就是希望做一个流浪汉肆意浪荡在欧洲,米兰巴黎马德里;那些烟雾腾腾的小酒馆里唱着笑着,那些落满鸽子的广场上就邂逅一个裙裾飞扬的女子。
你若质问他靠什么为生。他会说艺术和诗歌。
“大哥,其实我很羡慕你这么平凡,如此就不需要承受太多希望。”
这话几近无礼,可王进只好脾气的道:“我会努力为家里分忧。同样阿越你也无需太压抑自己,爸妈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幸福。”
王越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把幻觉变成现实。”
银色的月光照着校园,还有什么比这月夜更浪漫、更适合情侣。杜群青仰头看着一个窗口,有灯光,却不再是大眼睛的小女孩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离开过,一直就站在这里,看着这窗口,等待着灯光为他亮起。只是他也不知道时光是怎么把他的女孩从眼皮子底下偷走的。
老师说妹妹来过学校,拿走了他出国前给她留的东西;可银行里没有她取钱的记录。
平安就如一个水泡,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人海。
深夜里的高速公路像一条柔软的暗色绸带,临近出口巨大的三角广告牌是楼盘广告,写着:我们不卖房子,我们只创造幸福。底下开发商是,孙氏。
有些人,他们非死不可。
这天晚上王进做完带回家加班的文件,感到口渴,房间里没水了。他下楼去厨房,结果看到一个白衣少女在他眼前飘过。
王进尖叫了一声,却听见一声比他更尖锐、更惶恐的声音响起。定下神来,“小--雅--”看清了的王进颇感狼狈。
王雅去年离的婚,离婚的原因很简单:金融危机里夫家的企业受到影响,岌岌可危,丈夫找了一位银行信贷部门的女经理。
王雅从出生时就没有自己决定过什么事,从读书到参加何种培训班;从穿什么衣服到嫁什么样的老公。
父母的举动总是有道理的,自己只要听从就好,父母总是不会害自己的。
婚后日子谈不上甜蜜,但也平静。王雅也不知道什么是狂热的恋爱、什么是冲动。她的丈夫包揽了她的所有的第一次:初约会,初恋,初吻,初.夜。
但一点也不珍贵,这些,没有半点让人值得回味的地方。空洞无味。
但双方都是体面人家,父辈生意场上多有合作,母亲们也是牌桌上心领神会的好伙伴。丈夫待她是客气有礼貌的,王雅已经足够满足。甚至对于他们十天半个月不同房她还觉得更轻松自在。
王雅的心从来没有为哪个男人激烈的跳过,她也从没有为感情流过眼泪,辗转难眠。
甚至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世界就应该是大家客客气气,有礼貌,相互打招呼,问候健康。她也就不会觉得自己的婚姻有什么缺失的地方。
王雅对自己的命运既不埋怨,也没有规划;对于离婚也只一如既往的接受,好在没有小孩。
回到家里的王雅依然一副腼腆、寡言少语的样子,不弹钢琴的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圣经、莳弄花卉。她看上去洁白、羞怯,不熟悉的人见了她,总以为她还是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女。
但很少有人再看她第二眼,转瞬就把她遗忘。她脆弱而空洞,没有底蕴,她不是大理石雕像而是轻、浅、空的石膏像。
“我听到汽车的声音,想看看是不是二哥回来了。”王雅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王越和王卓都是中学就出国,家里就是大哥和这唯一的女孩待得时间最久。但他们俩人感情依然淡漠到客气。
王进点点头,给王雅让开路。
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让王雅特别留意的东西,除了她的主就是双生的哥哥。
她特别依赖王越,她离婚王越是唯一一个跑去夫家给她出头、给她争赡养费的。
又是晚归的王越一身酒气脂粉香,见到哥哥和妹妹都在客厅里很是诧异,笑嘻嘻道:“怎么了?兄妹联欢吗?”
一边已经走过来,手轻轻落在妹妹的肩膀上,口气很亲昵的道:“怎么还不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会有黑眼圈。”
王进很不习惯男人这么轻浮的态度,只咳了一声说:“我找水喝。”王雅却笑嘻嘻的,稍稍一会儿,她期盼的道:“二哥你要不要喝点白粥?你这样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