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就站住了。看着他的示意,莎莎愣了愣,然后浅笑着走快两步上来,轻轻挽了他,依旧肢体间有着小心翼翼的距离。
想着红楼里林妹妹初进贾府,时时留意不可说错了一句话、走错了一步路,凄凄惶惶,好不可怜。王越心里,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王二公子,此生最看不得美人儿受苦。
“二少,原来是你身上的香味。”落座后,莎莎嘶哑了声音道。
王越一愣,原来她说好闻的,是自己身上的Armani.attitude。
“你喜欢这个味道?”他一边点餐一边看她。她点头,眼光里星光濛濛的,有着某种真实的光芒,特别显出她的美。让他无端就欢喜起来。
王越看看她,今天叫她出来是临时的,她来不及化妆,天然一张脸。
还是漂亮!王越心里赞叹一声。眉目如画,顾盼之间风韵宛转,真是上佳的女人。这世道怎么舍得给这样一个女人苦头吃?她天生应该是被男人捧在手心爱护的。他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指腹掠过那轻微的伤痕,说:“怎么我一个月不到、你就弄成这样子了。”
大哥回国,于公于私自然一番忙乱,哪里有时间分给莺莺燕燕们。前天好不容易抽出点空来去夜未央,就听到这种事情。
吃了饭王越带莎莎去购物,她没有多话,全凭他做主。但看见她面对一条宝蓝色长裙露出欢喜的表情,想起她的工装也是这个颜色,王越就笑道:“还没有穿够?”
她只摸着那柔软又顺贴的衣料,看着那明亮的蓝色,目光里,竟有些痴意。王越刷了卡,问她:“你喜欢宝蓝色?”
她摇头,王越正诧异,明明就很喜欢的样子。却听见她声音无比温柔的说:“这不是宝蓝色,这叫群青色。”
晚上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吃饭,王越看着她用手抓着寿司,鱼子金黄,她的手指尖白如笋。她穿着新买的蓝色长裙,戴着长的双股淡水珍珠项链,脚上十二厘米的细根金色鞋。就总有人把眼光往他们这里瞟。
“我说,要不要跟了我?”王越点着一支烟,突然就有独享这美人的欲望。
莎莎看了他,笑了笑不说话。“你这女人真无趣,说说看我到底是哪里不入你的眼?”王越笑道。
她却是认真的想了想一样,王越不由自主盯着她的嘴唇,看她吐出对他什么样的评价。“我配不上你呢。”她老老实实道。
王越顿时笑得喷饭,只好拿餐巾捂住脸。她怎么会这么可爱,天真得可爱,愚蠢得可爱。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顺便把她的一边头发夹到耳朵后面:“我又不是要娶你,有什么配不上配得上的。”
“我不会说话,二少见笑了。”她声音轻软,似是被他这小动作打动。
送她回去时王越点了一叠钱给她:“这段时间好好呆在家里休息,你那工作暂时就别做了。”
她笑:“人家也不让我做了。”
为了她争风吃醋的不止这一桩,夜未央头疼;而尊尼获加这边,她业绩虽然好但惹出麻烦也够多,还三天两头请假不上工,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躲避客人,于是双双请她走人。
王越驱车回到家,正好见大哥刚刚回,身上还带着办公室那种严谨古板的味儿。今晚月色有些撩人,他就嬉笑着去揽了大哥的肩膀,厮磨着:“良辰美景,辜负了真是犯罪。”
大哥王进哭笑不得,无奈推推弟弟:“两个男人这样子像什么。”
“我见你总是泡公文,真想叫你看看花花世界有多美好。”这个大哥从小内向,生活清净简单得简直像个十七世纪修道院里的苦修僧。
当初在机场接了大哥时、王越欢呼着就拥上去,半真半假的热闹。他就喜欢引得注目、如台上主角。王进身体僵硬,任这如花似玉的美男子抱着自己脖子,还殷勤送上贴面吻。
“大哥,你也在国外呆了几年,怎么还这么古板?”
面对这弟弟的淘气,王进只叹气:“阿越,不比你在法国呆得时间长,真正同化。”
王越笑,这时行李已经出来,就一起往停车坪走,半道才想起似的问:“咦,大哥,不是说你和朋友一起回来的、怎么不见?还是他有人接?”
“他有他的事。”王进很温和的道。
“喔。”王越叫司机开车,又说“大哥,听爸爸说你这位朋友、姓杜是不是、帮了我们家很大的忙,得空正式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杜群青,其实这个名字王越是熟悉的。
金融危机里多少做加工的倒闭,大环境不佳,资金周转不灵,银行不放贷款,真是叫天不应。架子大的公司更是艰难,若跨,将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泻千里。爸爸咬着牙支撑着,据说最艰难的时候考虑到了停掉弟弟在外国的学业。
杜群青借给他们家一笔钱,七百多万。当然他是借给王进的,王进如此在爸爸心里地位一跃上升为头牌。
这笔钱是现金,且不带任何条件,就如同一个关键的楔子堵住了要垮的主梁。只要第一步站稳了就好过了,缓过气他们王氏不但安然度过了危机,还由此得到其他企业无力完成的不少订单,更是赢得大难中屹立不倒、值得信赖的口碑。
王进只微笑,不答。窗外不是加州万里蓝天,是故乡的灰色天空,悬浮颗粒几乎肉眼可见。
再浑浊,也是叶落归根之地。
他把这呛人空气吸入肺里,竟然不觉得不适,犹如他从未有离开。他拒绝了弟弟给他安排的活色生香节目,他回来的目的不是这些。
现在不是洛杉矶的夜,王进已经适应。王进洗完澡出来,就听见弟弟还在一楼客厅,正鬼喊鬼叫:“大哥——”“大哥——”一声声的简直像要债。他就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再下楼去。
王越歪在沙发里,桌上酒杯里是殷红芬芳的液体,含笑道:“大哥来陪我喝一杯。”
王进咳了一声,正襟危坐:“你知道我不喝酒的,我陪你坐坐吧。”
王越嗤了一声笑了,懒洋洋换个姿势,俊俏的脸在调暗的灯光下真真公子如玉,若穿越回魏晋时期想必是赢得掷果看杀。
“我还真不知道。大哥,我们兄弟七年未见,实在应该多了解一下。”王越中学即去了加拿大,后转去法国念大学,虽然是一家同胞兄弟,实则聚少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