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杜涛的世界安静了。
再也没有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了。
杜涛安心的敲着合租契约,偶尔瞥过陆小七一眼,他倚在茶几旁,坐的端正。
陆小七这种从小娇生惯养惯了的人,哪里能受的了这种折磨,双手被死死地绑在身后,动弹不得。就算是使劲的试图挣脱,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杜涛绑的绳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几番折腾下来,累的一身汗不说,还在手腕上多了几个红肿的道印。这就是‘乱说话’的代价么?
“你看这个怎样?”杜涛把笔记本放在桌上,转到陆小七那面。
陆小七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哦,那大体上就再没什么了。”杜涛把笔记本转到自己这边。
“厄,接下来就是追加条款的内容了。我说一条,你看看同意否,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知道了么?”
陆小七点了点头。
“租房期内,所有家务活动全权交由乙方负责。“杜涛念完后,看向陆小七。
陆小七心想:‘什么叫‘全权负责’啊,说白了不就是把家务活都推给我做么’
可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没别的办法,谁叫自己寄人篱下呢?
“租房期内,甲方将配合乙方进行‘性格改造项目’,前提是,乙方完全按照甲方的指示实行计划项目。否则后果一概由乙方单独承担。”
陆小七听着,总觉着自己像是吃了什么亏似的。
不过也听不出来其他什么毛病来,于是他也只好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的情景呢,一个高高的坐在沙发上,潇洒的敲着键盘。另一个坐在地毯上,被绑着身体,用胶带封住了嘴。
就好像在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似的。
“甲方……拥有最终解释权。”
杜涛敲上最后一个字,舒了口气,一副‘靠,老子终于搞定了’的样子。
而此时的陆小七瞪着双无辜的眼睛,好像再说:“既然都弄完了,就把我给松开吧。”
可是人家杜涛压根儿就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静,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呢。
“先绑你一会儿,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陆小七扭头,摇着。表示不同意。
“我先拿出去打印,等会儿就回来哈。“杜涛弯下腰,晃晃自己手里的U盘,然后轻轻的拍着陆小七的脸。
这种略带有轻蔑性的动作,其实做一次也就够了,可偏偏杜涛这种蛮横无理的家伙,做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次这样被拍脸的时候,陆小七感觉委屈极了。
眼泪也差一点就掉出来了,可他不能掉眼泪,至少,不能再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
‘这个家伙,把我当什么啊。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好么,被绑成这个样子,还被你拍着脸玩……’杜涛不知被陆小七在心里骂过多少回了。
“走喽~待会儿就回来啊,让你长点记性。“杜涛潇潇洒洒的走了出去,带着胜利者的高傲的姿态。
‘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陆小七终于还是没忍住,吧嗒吧嗒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可能杜涛本来也只是想闹着玩的,只不过,对于陆小七来说,未免玩的太过头了点。
拍拍脸这种动作,在杜涛看来顶多算是玩笑,可在陆小七的眼里就变成轻蔑性的了。
杜涛是那种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长大,长大以后又直接进军区的军二代。常年跟汉子们处在一块,怎样折腾,闹腾,都不会觉的过。而且,学到的东西,除了体能便是侦查爆破拆卸枪支啊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他哪像陆小七似的看过那么多文学著作,看到一朵半凋谢的花,都能瞎矫情一阵的陆小七,那样敏感的心灵,杜涛可体会不到。
这是两个人根本上的区别。
身体被绑着不能动,保持一个姿势,要么坐着,要么像蛆虫一样蠕动着。不管是哪种,都挺委屈人的。
更何况,陆小七又不像杜涛那样皮糙肉厚的,身上勒上一个道子,一时半会儿也就消了。他这种的,身上抓破一点皮,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渐好。
疼,是自然不必说的。
比疼更加残酷的是,麻。
没错,血液不循环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神经的麻痹感,仿佛同时有上万只针扎一样,很痛,很痒,却不能用手去挠,也不能换个姿势,让自己好受点。
陆小七就这么忍着,心里的憋屈,身体上的疼痛。他全都咬着牙,忍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杜涛还没有回来。
陆小七觉的口干舌燥,想要喝点水,于是一点一点的朝厨房那里蠕动着,可每挪动一点,腿部的酸胀感就像针扎一样袭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杜涛仍然没有回来。
陆小七倚着沙发,靠着柔软的东西,稍微能让他好过一点,可实际上也并没能让他好过多少。手腕被绳子绑的生疼,火辣辣的疼。
三个小时都过去了,杜涛打车去喜马拉雅山附近复印都能赶回来了
陆小七不停的咽吐沫,因为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到蠕动到厨房了。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似乎都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天幕拉了下来,房间里逐渐黑成一团。
陆小七就隐藏在这黑乎乎的一团当中,他感觉一阵的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嘴上的胶带已经被他咬的湿漉漉的,残破不堪,可还是顽固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扯不下来。双手用力的挣脱着,可除了加重身上的道印之外,毫无用处。现在的陆小七是浑身哪都疼,是屁股也疼,腿也疼,无论换哪个姿势,都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奇怪,这种时候,自己竟然都不想哭。
他忽然开始怀念起在宿舍的那些日子,吵归吵,闹归闹。可没有人绑着他的身体,限制他的自由不是?可他还能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不是?哪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两句话得罪了人,就要被绑成这个样子?还不知要被绑到多久呢,说是去打印合约,可去了这么久,生个孩子的时间都够了!
哪有你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民警察的啊!
陆小七咬着嘴上的胶带,其实咬的都是自己的嘴唇,他也顾不上痛了,使劲儿的咬着,就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嘴唇一样。甚至连咬到流血,他都没有在意。
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挣脱开胶带的束缚,胶布刚被扯下来,陆小七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是窒息了很久似的。
他的双手挣扎着,也想要重获自由。可越是挣扎就感觉绳子勒的越紧,火辣辣的疼也越来越猛。
直到客厅里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陆小七还是没有解开绳子。
他看不清客厅墙上挂着的那个表,也就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感觉像是两个世纪那么漫长吧,而且还是没有阳光的最黑暗的世纪。
他感觉自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头脑已然不清醒了,晕的心里发慌。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倚在沙发上,或茶几上了。
只能有气无力的躺在地毯上。
闭着眼睛。
等待着神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