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心回到她住的毡房时,潇潇正依在门口,愣愣地想着事情,一看到济心愣了愣,她的皮肤,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白皙了?
再看她身上的狐狸毛夹袄,眼睛便更是移不开了,心里更是嫉妒,那是首领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收集足够的白色狐狸皮毛,做了这么一件皮夹袄,是为送给他最心爱的妹妹做生日礼物。
结果他的妹妹一年前因为战乱失踪,这件皮夹袄便没有送出,本以为他会将其一直留下作为纪念,却不想竟然转眼送给了这个女人。
首领本就对她心生爱慕,再看她这样的长相,恐怕更加舍不下了吧?不行,首领是她的,从小她就喜欢他,为了他努力地学习驭兽术,还为了他甘愿沦落天岚玄晨的军营做了营妓……
她付出了那么多,为的只是他,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以前也就罢了,因为不只是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能得到他的青睐,她心理尚能平衡,可是现在不一样,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她除了长得有几分姿色以外她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甚至她都没有为他付出一丁一点,一想到这里,潇潇的心里又怨又恨又不甘心!
不,不能,她不能让这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她最爱的主人,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就想窃取别人心爱之人的人,就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济心只觉后颈嗖嗖冒着寒气,她知道是潇潇的目光,忙关了门躲进屋里,还好明天就要离开了……
天岚玄晨从浴房走到营区的时候,看到牧民们用来载食物和行李的木板车,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林,略想了想,便去北国士兵的营区,叫了几十个兵士,朝树林去了。
济心回到毡房,将狐狸毛皮夹脱了,自己升了火盆,把火盆放到床边,便窝在床上烤火,晚上的时候钱小子给她送来晚饭,两人一起在这里吃了,钱小子便说要去找穆达,跟他商量带小桑雅去中原治舌头的事情。
济心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朦朦胧胧中看见潇潇进来,走到床边,说帮她把火盆挪开些,离床太近,容易引起火灾。
济心跟她道了谢,见她离开了,便翻身睡了过去。
一睡着就做起了梦,她梦见了一群的小狐狸,被扒光了皮毛,瑟瑟发抖围着她呜呜地哭泣,声泪俱下,说它们身上的皮毛都穿在了她的身上,它们没了皮毛,都快要被冻死了。
济心见它们可怜,便把身上的皮夹脱下来还给它们,它们围着皮夹哼哼唧唧,还是哭得很厉害,说它们的皮毛已经被她做成了衣服,不能再回到它们的身体上了,它们哭着哭着看着她的眼神就变得怨恨起来,一张张狐狸的脸,变成了毒蛇的脸,朝她吐着鲜红的信子。
济心吓得哇哇大叫,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它们的皮毛不是她剐下来的,是耶律舒慕,它们要报仇都去找耶律舒慕吧……但不管她怎么推脱,那些毒蛇还是不放过她,她使劲儿地跑,使劲儿地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结果还是没有幸免,只觉后腰一麻,然后就是剧痛。
“啊!!!!”济心被痛醒,睁开眼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那件雪白色的狐狸毛皮夹,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在做梦……
可是,为什么都醒了,后腰那里还有麻痛的感觉呢?而且整个腰部似乎都开始发麻,不行了,头好像开始晕了……
该不会,还在做梦吧……正这般想着,门外传来天岚玄晨的声音,“都寅时了,快起来赶路了!”然后就是毡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又响起天岚玄晨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济心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废话,我不在这里在哪里?还能在这里做什么?睡觉呗。”
她想要翻身,却发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有种半身瘫痪的感觉。
身后又传来天岚玄晨的声音,“蛇!”然后就听到抽刀的声音,寒光一闪,什么东西被砍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正好掉到济心的眼前。
啊……蛇,真的有蛇……她真的被蛇咬了……
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扯开,然后身子被大力一推,整个人就趴在了床上,后腰一凉,衣摆被撩开。
天岚玄晨一看到济心后腰上被毒蛇咬的牙印发黑,而且已经朝周围扩散,心下一凝,本想用刀将那划个口子,让毒血流出,但一想到他的刀刚刚才砍了毒蛇,上面沾了毒蛇的血,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利器。
心一横,便垂头一口咬了上去,济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除了能感觉到麻还是麻。
天岚玄晨咬了一口,心想咬都咬了,干脆就帮她吸一吸,于是就开始用力地吸,将毒血都吸出来吐掉。
他一直吸了好几口,才作罢,这时候,耶律舒慕赶来,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门口的半截毒蛇,怔了怔,再看向榻上济心血淋淋的后腰,以及坐在榻边满口是血的天岚玄晨,最后看到站在门口不远处眼神幽怨的潇潇,便什么都明白了。
“好毒的蛇!”天岚玄晨暗骂一声,他就吸了几口血,嘴巴就麻得快没了知觉,忙将戴在脖子上的暖玉取出塞进嘴里含住,这玉有解毒散寒的功效。
耶律舒慕见济心后腰的伤好像还在流血,想上前查看一下,被天岚玄晨一刀砍在榻沿阻止了,他吐出暖玉,狠狠瞪向潇潇,“我好不容易把她从大漠里背回来,岂容他人把她的性命任意拿捏!”说着手挥大刀便朝潇潇挥了过去。
潇潇也会些武功,闪身躲开,天岚玄晨还想去砍,被济心止住,“住手,别杀她。”
天岚玄晨回头看济心,她还是趴在床上,只是把头扭到外侧,吃力地看着他。
“你是大佛还是和尚?!她一次一次想致你于死地,你还要放过她?!”
济心望着他笑了笑,“你倒是说对了,我小时候还真当过几年和尚!济心这名字便是我的佛名,小僧这厢有礼了,善哉善哉!”济心说着还朝他用眼神行了个僧人的礼。
天岚玄晨当时就无语了,跟这种女人,他是没法和她交流的,于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潇潇,“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她不就是骂你贱人****吗,何至于杀她一次又一次?”
“嗤!”潇潇却是笑了笑,“你说我狠毒?我却要说她狠毒!”
济心心里一凛,遭了,看样子潇潇是要跟天岚玄晨告密了!
“是你要杀她,不是她要杀你!她最多上次恐吓了一下你,你就说她狠毒!?说什么你们草原上的儿女,心胸开阔,我看也不过如此!”说着就看向耶律舒慕,“这是你们契族的女人,留着这样的女人丢你们契族的脸,杀了吧。”
耶律舒慕微微蹙眉,看向潇潇,神情微动,潇潇看到耶律舒慕眼中浮起杀意,心里更凉。
“北皇陛下自诩威武智慧,我看也不过如此,你对她好,却不知她在背后对你下黑手害你!”
“你什么意思?!”天岚玄晨薄唇一抿,眉宇间便显出一抹煞气。
济心心中叫糟,却是知道以潇潇对她的厌恶,不管她说什么,都已阻止不了她。
果然,潇潇下句就说到,“陛下还不知道吧,你的战马之所以临阵懈怠,不是因为别的,全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她,在你的战马精料中下了药!”
“你胡说!”尼玛的,竟然污蔑她,她最多算是帮凶,她竟然就把她放在了主谋的位置!
“我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你的行为被我无意中看到,所以,你便想杀我灭口,那****之所以会召唤出圣狼,其实完全是出于自保!”
济心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吧,你说那****是想杀你灭口,那后来天岚玄晨出现的时候,你怎么不向他告密啊?你跟他说清楚不就是了?”
“为什么?”潇潇冷冷一笑,“因为我是契族人!你们来侵略我的族人,你的行为是有利于我们,我为何要说出来?就算宁愿死,我也不会说!”
啊!济心算是彻底服了,她以为她的嘴巴会翻,没想到这家伙嘴巴比她还会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始终不言不语的耶律舒慕,这个真正的主谋。
正想说话,突然又想到,若她说出是耶律舒慕做的,说出事情的始末,那天岚玄晨定然会生气,这家伙一生气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虽然两兵交战,兵不厌诈是策略实属正常,虽然有那么点儿胜之不武,可是,天岚玄晨不会想那么多。
他一怒之下,真的就有可能解除与耶律舒慕的合约,耶律舒慕费尽心思,不过是想给族人争来一份安稳……
反正她也是帮凶,在某种程度上,帮凶和主谋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既然潇潇要给她升级做主谋,那她就忍辱受了吧。
于是垂头不再言语,就算天岚玄晨盯着她,等着她说话,她也不做声。
“你嘴巴不是很会说的吗?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天岚玄晨的声音变成有些沉,还有几分哑。
耶律舒慕站在一旁,紧紧盯着天岚玄晨,随时做好冲上去与他打斗的准备,一旦他要出手对济心不利,他便上前救她。
天岚玄晨见济心不言语,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地隐忍心中的怒气,再次压低声音对她说,“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济心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天岚玄晨会跟她说这句话,对他愧疚那是早就有了,如今却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心里又萌生出了另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