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登岳阳楼》读记

杜甫五律《登岳阳楼》读记

（小河西）

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此诗作于大历三年（768）冬，时杜甫居岳州。岳阳楼：最早东汉末年鲁肃在洞庭湖边建阅军楼，后称巴陵城楼。南朝宋诗人颜延之路经巴陵，作《始安郡还都与张湘州登巴陵城楼作》，诗有“清氛霁岳阳”之句，岳阳之名首次见于诗文。唐开元年间曾重修此楼。【《岳阳风土记》（宋-范致明）：“下瞰洞庭,景物宽阔。唐开元四年，中书令张说除守此州，每与才士登楼赋诗，自尔名著。其后，太守于楼北百步复创楼，名曰燕公楼。”】乾元二年（759）李白遇赦由江夏南游洞庭时曾登此楼，并作诗《与夏十二登岳阳楼》。李白最早在诗文中使用岳阳楼三字。李白登岳阳楼近十年后，杜甫亦登此楼，创作这首名篇。

吴楚：泛指春秋吴楚故地。《世说新语-言语》（南朝宋-刘义庆）：“君吴楚之士，亡国之余，有何异才，而应斯举？”

坼：裂开。《战国策-赵策三》：“天崩地坼。”《礼记-月令》：“仲冬之月，…冰益壮，地始坼。”《晓望》（杜甫）：“地坼江帆隐，天晴木叶闻。”

乾坤：天地。《易-说卦》：“乾为天，…坤为地。”《典引》（汉-班固）：“经纬乾坤，出入三光。”《水经注-湘水》卷38：“罗君章《湘中记》曰：湘水之出于阳朔，则觞为之舟；至洞庭，日月若出入于其中也。”《观沧海》（东汉-曹操）：“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大意：以前就听说过洞庭湖，今日俺登上岳阳楼。（首联点题。洞庭湖是岳阳楼之所在，故先点。）看吴楚分坼东南大地，看天地在洞庭湖上日夜飘浮。（次联写登楼所望。天地广大，湖水广阔。“坼”、“浮”二字已暗含漂泊之象。）亲戚朋友没一字来信，俺又老又病唯一只孤舟。（三联入情。“坼”则“一字”难通，“浮”则“孤舟”同泛。情景浑成一片。）想起关山之北的连年战乱，俺凭依着栏杆涕泗横流。（末联收结。写无一字有孤舟之因。因“戎马”俺无一字能手。因“戎马”俺孤舟飘浮。“凭轩”二字又回到了登楼。）全诗字句简练对仗工整用韵谨严前后映衬情景交融浑然一体还气象阔大。

附：

与夏十二登岳阳楼

（唐-李白）

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唐-孟浩然）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空有羡鱼情。

（涵虚：包含虚空。天空倒映水中。太清，指天空。端居，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