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五律《朝二首》读记
杜甫五律《朝二首》读记
(小河西)
朝二首
清旭楚宫南,霜空万岭含。野人时独往,云木晓相参。
俊鹘无声过,饥乌下食贪。病身终不动,摇落任江潭。
浦帆晨初发,郊扉冷未开。村疏黄叶坠,野静白鸥来。
础润休全湿,云晴欲半回。巫山冬可怪,昨夜有奔雷。
此诗作于大历二年(767)冬,时杜甫居夔州。
清旭楚宫南,霜空万岭含。野人时独往,云木晓相参。
俊鹘无声过,饥乌下食贪。病身终不动,摇落任江潭。
清旭:清晨;清朗的朝晖。《往在》(杜甫):“合昏排铁骑,清旭散锦幪。”
楚宫:楚王宫。相传楚怀王与巫山神女幽会之地。详见《杜甫七律<返照>读记》。《返照》(杜甫):“楚王宫北正黄昏,白帝城西过雨痕。”
霜空:秋冬的晴空。《和朱使欣》(唐-张说):“霜空极天静,寒月带江流。”
摇落:《枯树赋》(北周-庾信):“昔年移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惨江潭。”
俊鹘:矫健的鹘。《聂隐娘》(唐-裴鉶):“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才未逾一更,已千里矣。”
任:任从。参阅:《闷》(杜甫):“无钱从滞客,有镜巧催颜。”(比较:从。)
大意:清晨,楚王宫之南。秋冬的晴空朝霞洒满万山。当地的农人不时独自走过,清晨的树木交相参天。矫健的鹰隼无声飞过,饥乌飞下捕食甚贪。俺身体有病终究未动,只能任其凋残零落江湖间。
浦帆晨初发,郊扉冷未开。村疏黄叶坠,野静白鸥来。
础润休全湿,云晴欲半回。巫山冬可怪,昨夜有奔雷。
浦帆:江边船。《早过临淮》(唐-陶翰):“鳞鳞鱼浦帆,漭漭芦洲草。”
白鸥:典“海上鸥”。略。详见《列子集释-黄帝篇》卷2。
础润:柱子基石润湿(下雨征候)。《淮南子-说林训》:“山云蒸,柱础湿。”《喜雨》(南朝宋-谢庄):“燕起知风舞,础润识云流。”
“巫山”联:《礼记-月令》:“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
奔雷:响雷。《游仙》(东晋-郭璞):“登仙抚龙驷,迅驾乘奔雷。”《花烛行》(唐-宋之问):“列火东归暗行月,浮桥西渡响奔雷。”
大意:江浦的船早上刚发,郊外草舍的门因天冷未开。村中稀疏的林木黄叶飘坠,静静的野外白鸥飞来。柱石有湿但并非全湿,一半晴空一半乌云徘徊。巫山的冬天真的有点怪,昨天晚上曾经响起猛雷。
这组诗前章对朝景伤久客。首联朝景。楚宫之南,霜天之下朝霞映照万山。中二联清晨所见。时有农人独自走过,林木交相参天。俊鹘无声飞过,饥乌捕食贪婪。(皆动景。万物皆动。)末联伤因病滞夔州。俺因病“终不动”(不能出峡),只能在江湖“摇落”。
后章对朝景叹天气怪。前二联朝景。江船晨初发,门户冷未开。(船已发而人因冷因病滞留。)黄叶坠落,白鸥飞来。(有萧瑟、也有清静。)后二联写天气怪。础润而不全湿,天空半阴半晴。末联感叹。夔州冬天真可怪,昨天晚上还响奔雷。杜甫只是叹天气怪吗?参阅《杜甫五律<雷>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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